秋风送凉,皓月当空,纤云不染。脚下的草虫唧唧,清露暗生。
白府,玉笙居。
一条曲折的小径上,三三两两的丫鬟提着灯笼,端着盥洗用品,缓缓朝着施氏的主卧屋子走去。
屋里,施氏正伺候白峥嵘脱了外衫,挽起裤脚。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木质的泡脚盆放置白峥嵘跟前,施氏蹲下身子试了试水温,恰好。后者便把双脚放了进去,丫鬟半跪在地上,为白峥嵘按摩脚底,施氏站在白峥嵘椅子背后为其按摩肩背。
白峥嵘舒爽地往身后的彩绘花卉纹靠背椅上躺去,缓缓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施氏见此情景温馨宁静,遂试探着问道:“老爷?”
白峥嵘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鼻子里懒洋洋慢吞吞地发出一声:“嗯?”
“您看凌儿已经及笄一年了,也该成婚论嫁了罢?”施氏顺着说下去,手上的劲缓慢推动。
舒适使得白峥嵘昏昏欲睡,听施氏提起凌儿想想也是,凌儿这个年纪的确应该找个媒婆说道说道了。可前些日子,他听说凌儿因参加了京城名门淑媛们之间的闺阁趣会,抚得一手好琴而名声大噪,前来求亲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怎么施氏又说这些?
“那些求亲的年轻儿郎,凌儿没看上?”白峥嵘半眯着眼问道。
施氏噗嗤一笑:“那些啊,要么是些家道一般的男子,要么是家道尚可的富家公子求取妾室甚至还有一些富庶的中年男子求取填房,你让凌儿同意哪门子的亲事啊?”
白峥嵘略微叹气,虽然先前凌儿与府中的教书先生一事闹得满城皆知,搞得白府一时间被人耻笑了一段时间,他也颜面无存,不过那都过去了,现在凌儿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外面那些杂碎小子、一般人家怎可随意娶得了?
“罢了,也是,我堂堂白府家的三小姐好歹也是要有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才得以般配。”白峥嵘回答施氏。
听到满意的答案,施氏随即进一步试探:“上次啊,凌儿去了齐国公府,见过祁家的大小姐、二公子。满城都说祁家二公子温文尔雅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我看呐凌儿也是很钟情于他。”
白峥嵘知道齐国公的一双儿女,女儿虽然下嫁给了礼部侍郎的长子,但是夫妻也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这儿子嘛,听说也是极其俊秀聪颖,幼年时节,经史子集,诸子百家,哪样不曾读过?
况且,其父是堂堂齐国公,其母是代真县主,府中只有一姐,便无其他儿女,连妾室都没有,可见家风严正。
祁府也算得上是京城的豪门贵胄、勋贵世家了。
不过……
施氏见老爷抚须陷入沉思,推了推他:“老爷?您有在听吗?”
白峥嵘表示赞同:“祁家虽不错,但是不知齐国公世子是否喜欢我家小女啊?要是他没那个意思,那岂不是……”
“有有有!谁说他没有?上次不是特意来看望凌儿吗?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啊,听说,在祁府宴会上齐国公世子还与凌儿合奏过一曲呢?公认的才子佳人。”施氏激动地打断他。
白峥嵘略一思忖,虽然如此,要是他不能说服他的母亲,那也是白搭。他道:“年轻时,我曾与代真县主有些过节,可能会影响凌儿。”
“过节?老爷您与代真县主有何过节?”施氏好奇问道。
不知是不是不愿意诉说还是懒得说,白峥嵘摆摆手。
丫鬟替白老爷把双脚拭干净,穿上干净的布鞋。
施氏见老爷不愿意说,便不再多作打听。连忙上前来,服侍他上榻休息,要不是这几日凌儿过生日,又在她爹爹面前说的许多好话,老爷都估计不会来玉笙居呢。
施氏心中谨记,万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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