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姨妈见小小病情垂危,问她:“你交广甚多,不知可有什么未了的事?”
小小感慨道:“交际似浮云,欢情如流水。我的心迹又有谁知?
小小别无所求,只愿埋骨于西泠,不负我对山水的一片痴情。”
小小说罢,含恨逝去。
安葬时日将到,这天,几个差人飞马来到小小家,问道:“苏娘子在家么?滑州刺史前来面拜。”
贾姨妈哭道:“苏娘子在家,只可惜睡在棺木之中。”
差人大惊失色,飞马而去。不多时,只见一人穿白衣,戴白冠,骑着白马而来,到西泠桥边下马,步行至小小家门前,一路哭将进来。
他奔到灵堂,抚棺痛哭:“苏娘子,为何不等我鲍仁来谢知己,就辞世而去?
老天不公,为何容不得你这个有才有德有情的奇女子!”
直哭得声息全无,贾姨妈含泪相劝,鲍仁道:“人之相知,贵乎知心,知我心者,唯有小小。”
贾姨妈道:“有鲍相公这番话,小小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贾姨妈又说了小小的临终遗愿,鲍仁这才强压悲哀,请人在西泠桥侧选地筑墓修亭。
出殡下葬之日,夹道观看者不计其数,鲍仁一身丧服,亲送小小灵枢,葬于西泠桥畔。
鲍仁亲撰碑文,写出苏小小一生为人,以表明她的高洁人格。
临行前,鲍刺史又来哭祭道:“倘不能为民作主,我鲍仁定来墓前厮守。”
徐陵讲完,一行人已经来到墓旁,高顺也十分感慨,心中忽然想起一首诗。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高顺站在亭子里,身边葬着一位奇女子,在看徐陵仿佛依旧沉浸在故事中。
“先生说的阮道等人,史书中仿佛并无记载,不知是何时发生的事?”
高顺回头问徐陵,徐陵微微一愣,良久开口道:“不瞒殿下,那故事中的鲍仁,是老臣的化名!”
此言一出,高顺有一种吃瓜群众的感觉,可仔细一想,倒也合情合理,谁没有年少风流的时候呢。
徐陵的曾祖父徐凭道、祖父郁林太守徐超之、父亲戎昭将军徐摛都很有名。
他的弟弟徐孝克,以及四个儿子都是优秀的文武全才,尤其是诗文水准很高,他的家族纵横政坛文坛百年,门第显赫。
徐陵年轻时文武双全,家族底蕴深厚,有些风流韵事很正常。
而苏小小其人,史料均无记载,其身世亦不可考,她的形象是建立在文化记忆与文学想象中。
从后世文献来看,苏小小的名字,最早见于南朝陈徐陵所编《玉台新咏》卷十的《钱唐苏小歌》。
南朝徐陵之后,苏小小的名字沉寂了约两百年,直到中唐大历前后才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
这样看来,仿佛又说得通了,徐陵不忍心苏小小就此销声匿迹,于是把她载入诗书。
作为故事中的一员,他自然不能用真实姓名,至于当朝宰相,那更是忌讳,也不能指名道姓。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徐陵已不再是当年那书生,至于书中鲍仁的落魄,应该是他隐藏身份的说辞。
要说这种故事,古代的文人都是喜闻乐见的,可见古人是很八卦的,后世完美继承了这一点。
感慨了一番,高顺回头一看,也许是下雨的缘故,那油壁车竟然回来了。
刚听完才子佳人的故事,高顺心中不免有些想象,自己也很像故事里的男主角啊,会不会也有一段……
对于男女之情,高顺平日并没有想太多,主要是国事繁忙,心思都放在正事上。
这次来到江南,高顺也想放松一下,好好领略一下江南风光,身边没美人相伴怎么行。
油壁车慢慢靠近,高顺就站在亭子里,他虽然没什么坏心思,但好奇心还是有的。
油壁车走到近前,只见里面坐着一位女子,为了挡雨放下了纱幔,所以看不清女子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