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日子总是特别热闹的。
不少儒生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来到贡院门前巴巴地盼着,期待黄榜上能有自己的名字。
也有许多平头老百姓匆匆赶来凑热闹的。他们又是踮脚又是伸头的,着急一睹那些及第子弟的风采。
待瑞阳抵达贡院时,门口已围得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众黑压压的脑袋。
还没等她吩咐,云岫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准备冲进去看看。
可这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纵是她身量再小也挤不进去,还反被推了出来。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马车上,失落道:“公主,人太多了,我进不去。”
瑞阳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咱们再想想办法。”
她轻轻撩起车帘朝外看去,果然是人流如潮。瑞阳一手支着脑袋,思索着该如何挤进人群看榜,另一张手不自觉地从松开了帘子。
就在那帘子即将落下时,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复又将其挑起。
瑞阳先是惊地向后一缩,再探头望去时见马车下立着一位俊美的蓝衣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瑞阳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文珩。过了半晌,她察觉到文珩掀帘盯着自己看,面上不觉红了起来,也不知是被冒犯还是害羞的缘故。
她板着面孔生硬地问:“不知文公子为何在此处?”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殿下,可真是巧。”文珩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笑着说,“公主此番出行怕是不好被人瞧见,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坐下来细说。”
——
湛蓝的天空下是背倚着山群的河流,它正如一条流光的碧绿色绸缎,飘舞在这如画的风景中。
潺潺的流水上悠悠地驶着一架游船,船中面对面坐着瑞阳和文珩二人。
瑞阳开口问道:“你方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自然是同那些人一样,来看看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出现在榜上。”文珩答道。
瑞阳感到纳闷。
通常勋爵家的子弟不太愿意走读书科考这条路。一来,他们自小身骄肉贵,吃不得寒窗苦读的苦;二来,他们有上一代的爵位继承,再不济最终也能得个外放的小官做,实在不必担心没有出路。
“文公子也参加了今年的考试?不知结果如何?”瑞阳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
“侥幸考取了第九名。”文珩答道,面上带着淡淡的愉悦。
瑞阳祝贺道:“那可要恭喜文公子了!齐国公知道了这个消息必会为你高兴。”
文珩听了这话却苦笑一声,幽幽道:“谁都可能为我高兴,唯独我父亲不会。”
瑞阳闻言诧异地抬眸看他,却见文珩偏过头去,抿着薄唇不发一言。他的双眼透出了淡淡的悲伤,如同水上朦胧的雾,怎么化也化不开。
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张了张口欲安慰文珩,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文珩率先开口:“今日放榜时,我也留意了一下此次会试名列前茅的子弟。这中了会元的学士,名叫王骏。”
提到姓王的,人们第一时间想起必然是位高权重的王左相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