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的太子柏被交由有经验的嬷嬷照顾,而豫宁公主则暂时搬到太后的元德宫居住,这对于习惯依赖母亲的她来讲是一段比较难熬的日子。
终于在五个月后,豫宁公主克制不住对母亲的思念,趁着太后午睡的时间,悄悄地从宫殿中溜了出来,往宣宁宫的方向一路小跑。
不过豫宁也不敢明着违抗皇上的旨意,只能绕到后面一扇微微敞开的轩窗前,踮起脚尖,双手扒着窗框往里看。
而就是这一眼,在豫宁公主心里埋下了秘密的种子。
沈皇后在侍女碧芙的搀扶下缓步向里走去,然后在绵软的床垫上坐下,而她已有六个多月的孕肚高高地向前隆起,让数月没看见她的豫宁公主觉得有些突兀。
之后,豫宁就看见碧芙有些担忧地对皇后说了几句话,而皇后略思索了一会后点了点头,然后碧芙就伸进了皇后宽大的襦裙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枕头。而随着枕头的取出,沈皇后的肚子也恢复成了原本平坦的样子。
“当时的我还小,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几年后我才明白,母后当年根本没有怀孕。”豫宁公主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母后意外小产后从宫外抱进来充数的孩子。可你的相貌与父皇和皇祖母如此相似,再加上父皇对你过分的宠爱,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你是父皇和其他女人偷偷生下的野种!”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像一个荒谬的故事,但豫宁公主脸上那种近乎痛快的神情让瑞阳不得不去思考,事情的背后是否真的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而正当她在怀疑和坚信中徘徊时,豫宁公主又开口了,不同于以往强忍着厌恶,这一次她干脆将所有的不满和怨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最让我气的是,父皇偏偏最疼爱你这个血统不正的女儿。明明齐家这一辈女儿的名字应该是单字从女,我单名一个妍字,三妹妹单名一个婳字,只你不同,以暄为名,意为明媚温暖的太阳。”
“而我出嫁后才得来的封号,你一出生便有了,豫宁和瑞阳,单从选字上我就逊了你一筹,更不要论其他了。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个嫡长女,要被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庶女踩在脚底下!”
痛苦和嫉恨,化作这两只无形的爪子,将豫宁公主姣好的面容撕扯成如野兽般狰狞的模样,让看着她的人从心底生出一丝悲悯,只是不知是在悲她还是在悲自己。
瑞阳公主的脑子里被过往父母疼惜的回忆和刚才豫宁公主的话语所塞满了,两者在其中疯狂地碰撞,让她不禁觉得头疼。
瑞阳:“皇姐你现在正在气头上,刚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也希望这些话只在这间屋子里出现过。”
在原地静默地立了片刻,瑞阳公主才勉强组织好语言,然后她将豫宁一人留在屋内,抬步离开了这里。
然而,如此令人冲击的话语怎么可能同耳旁风一般被聆听者迅速地遗忘掉。
从豫宁公主的寝居到公主府门口,这一路上瑞阳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她满脑子都循环着方才所听到的话。
瑞阳的理智告诉她,即使有父皇的旨意在,出于皇后的自尊,她的母后沈皇后也不会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妾室假装怀孕并将他人的孩子收养在自己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