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深宫中的龌龊随着太阳的落下而融入了夜幕中,再也不为人知晓,待黎明的晓光拂来,人们又同往常一样从睡梦中醒来,为他们的生计而进行劳作。
齐暄也有属于自己的任务。
一大早,她便命寒雁和云岫收拾好行囊,提前为今日下午的行程作打算。
待离未时还有一刻的时候,齐暄命仆从将收拾好的包袱搬上马车,然后同寒雁和云岫一道坐了上去。
这次用的马车可比上次她们去福州所用的要宽敞许多,而且所坐的地方都铺上了软垫,软垫的两端还安放着几个方枕,若是累了,还可以倚靠在上面。
“云岫,本宫上次让你安排车架,你往里面添了不少点心,这次倒与上次不同——更像是要去出游呢。”齐暄转头打量着马车内里的陈设,然后打趣道。
云岫浑不在意自家公主的调侃,用手轻拍了拍坐下柔软的锦缎,满意地叹道:“公主既然这般说了,想必也是感到十分舒适吧。”
见齐暄不答话,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虽说我们此行是为了公事,但也还需顾及自己的身子。这些软垫和靠枕都是为了防止路上的颠簸,这样一来,公主到了楚地后身子也不至于太多虚弱,毕竟咱们还得跟楚国公大人好好说道说道呢。”
这一套歪理,听得齐暄是前仰后合,弯腰笑倒在膝上,不过后头话里的“楚国公”三字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她心中方兴起的欢悦火苗上,让她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父皇下诏让自己和文珩一起前往楚地,名为督促监察新制的推行,实则是让他二人去探查楚国公的虚实。
若是他能够听从自己的劝说,遵照旨意接受京都派来上任的督察使,那是最好;如果不然,大成可能很快便会迎来一场动乱。
她心中有种预感,这次出行必然不会如众人想象地那样顺利。
云岫注意到,公主的笑声越来越小直至不见,于是好奇地侧头看去,只见齐暄面上一派愁云,很是烦恼的样子。
她虽然平时神经大条一点,但某些重要的事理她还是明白的。于是她开口劝道:“公主也别太担忧,不是还有文珩公子陪您吗?再说了,李公子和我们也是朋友,到时候他也会帮忙劝说的。”
文珩的存在的确使齐暄心安不少,不仅是因为他与自己的关系亲密,更有他足智多谋、遇事冷静的优点在其中。
而李绥......
这几年的交情也足以让自己将他当做朋友,但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她始终无法确定李绥真正的立场。楚国公终究是他的父亲,只怕最后他还是会偏旁他人。
就在她拧眉思索的时候,马车一侧的帘子突然被外面的一只手给掀了起来。齐暄侧眼看去,却瞧见那只手的主人正笑眼盈盈地抬头望着她,正是文珩。
原来在她愣神的时候,车架已不知不觉地驶到众人约好集合的城门口。
“哪来的登徒子,竟敢来掀本公主的帘子!”齐暄轻声笑了笑,一边佯装嗔怒的样子,一边下了马车。她正打算与文珩说话,却望见李绥正站在不远处,一双弯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看,而里面闪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锋利眼神。
齐暄不禁被那眼神钉在原地,等她缓过来后再度朝那处投去视线,李绥早已离开了原地,只能透过马车的帘子,看到他衣袍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