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老匹夫,从前便嚣张得很,数次不将朕和大成朝放在眼里,这么些年了,明里暗里处处跟朕作对。若是其他人人意图谋反,朕或许还会有些惊讶,他嘛,实在是逃不脱意料之中。”皇上冷声道,“再说了,他如此嚣张,朕若不安排眼线盯着他,岂不辜负了他这股冲天的傲气。”
齐暄赶了七天七夜的路,此时虽然坐在温暖的内室中,但虚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因为体内积压的寒意颤抖起来,于是她准备喝口热茶暖暖。
她的手刚触到案上的茶盏,便因皇上的话而停了下来,在略停滞后,又状若无事地端起它放在两手中间。
原来,父皇早已安插了人手在李藩身边,她还白白忧虑了那么多,担心若是楚地突然发起兵变,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可怎么办。
不过这样也好,李绥远在楚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还可以请父皇的人暗中保护。
但是,就不知道父皇愿不愿意了。
齐暄思索了一番,又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方斟酌地开口道:“既然父皇早已做好了安排,那儿臣手上李绥的那步棋,是不是没多大作用了?”
皇上一时并未答话,一直摩挲着袖口的衣料,而视线则落在殿前铺着的红毯上,这样倒让齐暄的心七上八下的,生怕他将李绥视为一颗没有利用价值的废棋。
良久,皇上才开口道:“朕安排的人并不能过分靠近李藩,若要打听到重要的军情,还是有些难的。据你所说,那李绥已得到了李藩的赏识,想来往后会有不少机会伴随其左右,收获应该不少,便按照你刚才所述的安排吧。”
作为帝王,他首先考虑的便是手下的人是否能为他所用、以及他们究竟能有起到多少作用。
李绥有亲子这一固有身份为掩护,想要窃取到关键情报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是他留下李绥的决定性因素。
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便是剿灭叛军之后,此人另有用处。
从他提出的条件来说,便能感受到此子性情坚毅纯良,楚地偏远,民众离心,若能有一位顺服于大成朝的王将来管,是再好不过的了。
得了皇上肯定的回答,齐暄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与李绥相交多年,虽初识互有敌意,但后来亦敌亦友地与之相处了那么多时日,也生出了不少的情谊,更何况现在对方将性命交托于自己,她若保不住他的命,那就是枉作人了。
而后,皇上将联系楚地密探的方式统统交待给了齐暄,将这条暗线一并交由她负责。
大约是因为夜深露重,加上皇上穿得单薄,不多一会儿,他突然紧皱着眉头,一手捂住口鼻,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在他身侧静候的常禧立刻上前给他顺气,这才停了下来。
齐暄有些自责:“都是儿臣不好,深夜搅了父皇安睡。您身体有恙,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不是阳儿你的错,父皇是年纪大了,不妨事。”皇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大问题,他喝了一口水缓了片刻,复又开口道,“对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朕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