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节度使、观察使们比起来孔谦也许很渺小,他的租庸使职位也管不到一兵一卒,但是他有靠山,这个靠山就是后唐。
租庸使是后唐的租庸使,人家身后有朝廷。
而后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这个巨无霸刚刚入主中原,兵强马壮,浑身肌肉,闲得发慌,特别想找周边的人练一下。
辖区的节度使、观察使们刚归顺过来,拼了命地比拼着做乖宝宝,尾巴生怕夹得不够紧,头生怕伏得不够低,就这,还怕一不留神就被李存勖给撸了,你说这样的一群人怎么敢跟代表朝廷的租庸使作对?
制服暴力的永远是更大的暴力,你想要和平,必须有充足的实力做支撑。
当时的后唐就是世间最大的暴力,如果李存勖能有当年李世民一般的治国理政水平,一统全国,恢复大唐的繁荣盛况也不是难事。
纵观五代十国这段历史时期,李存勖入主中原的时候是最佳的,也是唯一的一次能够统一全国的时候,后唐的疆域在五代中最广,兵力最强,人才最多,政治环境最好,军心民心支持率最高,这完全是形势一片大好、未来尤为可期的时候。
可惜啊,一手好牌被李存勖打得稀烂,这次机会的错失,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大混乱。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后唐还是很牛的,最起码不知道内情的藩镇节度使、观察使们是这么认为的。
这就好办事儿了。
孔谦是怎么办事的呢——一杆子捅到底,直接向全国收税。
他绕开了节度使、观察使这一级,直接把任务指标下发到各州县,征调地方的赋税。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按照惯例,朝廷想要做什么事,都要先通知节度使、观察使,再由这些人去落实。
而节度使又掌管着几个州的军政、人事、财赋大权,俨然是独立王国,你向这些人收税,收不收,能收多少,完全是人家说了算。
孔谦乱打一气,完全把这些规矩给废了,把节度使、观察使给晾到一边去:你们休息休息,这些事儿我自己来!
谁让你自己来的,这种事儿是你想自己来就能自己来的吗,征得我们同意了吗!
不行,这家伙要闹事,搞他!
节度使、观察使们众志成城,同仇敌忾,一起把状告到李存勖那里去了。
这些人告状的理由很充分:按照唐制,中央的制敕不下州郡,而刺史也不能直接奏事。
孔谦这瘪犊子竟然用租庸直帖直达州郡,这是伪梁的制度啊,怎么能行呢?
李存勖一听,有理,下了一道诏命,准了这些地方大佬们的请求。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节度使、观察使们喜笑颜开,弹冠相庆,心想皇帝真好,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啊。
正所谓千锤打鼓,一锤定音,皇帝都发话了,你孔谦就哪儿凉快哪边呆着去吧。
没想到的是,皇帝的诏命下了以后,孔谦的租庸直帖还是照样往州郡里发,非但没有停滞,反而越发越多。
我的乖乖,地方大佬们不淡定了。你孔谦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皇帝的诏命你没看到吗,你这叫抗旨不遵,难道不怕掉脑袋吗!
孔谦不怕。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抗旨了,一次是抗,两次也是抗,抗抗更健康,何乐而不抗?
皇帝的诏命你们信,我老孔不信,你们遵守,我老孔就是不遵守,你们能咋地!有种造反撒,中央军现在正闲得蛋疼,要不你们过来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