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犹如潮水一样朝楚子航涌动,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重塑,女孩的脸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她的笑容那么灿烂,眼睛那么亮,把亮片的反光都淹没了。
“我把你记忆抹去了,记住我,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夏弥轻声说。
“为什么要观察我。”
“因为你有奥丁的烙印,你进过奥丁创造的尼伯龙根,世界上有很多尼伯龙根,譬如青铜之城,譬如这个地下铁,去过的人都会有烙印,就像是你蒙着马的眼睛带马去一片草场,之后它还能循着记忆回去,你去过奥丁的尼伯龙根,带着她的烙印,也就能再回去。”夏弥说,“我观察你,是想了解有关奥丁的事情。”
“是这样啊!”楚子航点点头,沉默了一会,“为什么约我去你家?”
夏弥沉默了很久,笑了,“其实你原本不会死在这里,如果你按照我最后发给你的短信,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穿上新买的衣服来我家。当然,你不会见到我,因为那时已经没有我了。按照我我的计划,今晚就是海拉诞生的日子。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来这里呢?”
“你没有告诉我原因,为什么约我去你家?”楚子航一字一顿,已经涣散的眼神,最后一次凝结,他死死盯着夏弥,像是要得到一个答案。
夏弥弯下腰来,离楚子航很近,认真凝视他眼睛,然后忽然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这样做是‘爱’的缘故吧?是因为同情啦!”
“同情?”
“你试过在人群中默默观察一个人么?看着他在篮球场一个人投篮,看他站在窗前连续几个小时看下雨,看他一个人放学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在钢琴房里练琴。你从他的生活里找不到任何八卦任何亮点,真是无聊透顶。你会想我靠!我要是他可不的郁闷死?能不那么孤独么?这家伙装什么酷嘛,开心傻笑一下会死啊?”夏弥顿了顿,“可你发现你并不讨厌他,因为你跟他一样……隔着人来人往,观察者和被观察一样的孤独!”
“嗯!是同情!”楚子航低声说,眼神里最后一丝亮光渐渐消灭,他脸上露出没有人见过的柔和笑容,“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夏弥么?”
“是我啊。”夏弥歪着头,甜甜的笑了,她褪去身上铁青色的鳞片,“我就是夏弥,什么都别想啦,你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遇见多吓人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一直守在你不是?”,她跪着抱着了张开双臂的楚子航。
接下来一幕,如路明非那个梦一样。
在一片坍塌的废墟上,楚子航和夏弥紧紧相拥,像是拥抱全世界,可楚子航的后心却被利爪贯穿,夏弥的后心也插着楚子航的折刀,殷红色的血流过灰色的画面。
两个人松开了拥抱,久久相视,都是漆黑的眼睛,都面无表情,一起倒在地上冰冷的碎石。
路明非从黑暗中走出来,望着两个倒在地上的男孩和女孩。
巨大的震动,引动隧道里的镰鼬群,它们现在盘旋在隧道上空,犹如黑色云层,将一切覆盖住,它们呼啸着,尖叫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蓝牙耳机里酒德麻衣说。
“这不是我的计划,接下来才是我的计划。”路明非说,“我说过,师兄不会死,夏弥也不会死,那么他们就必然不会死。”
路明非把七宗罪的箱子立在旁边,从风衣掏出一把猎刀,他低声说,“路鸣泽。”
“哥哥,我在呢。”路鸣泽从月台上下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神色肃穆,臂弯里是白玫瑰。
“别露出这种表情,今天不是葬日,是新生。”路明非说,“我想一切都是你在暗中安排好的,让我和你交换生命,不可否认,现在的状况也是你安排的。”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呢?”路鸣泽笑着说,“救你心爱的师兄和漂亮师妹,不是你的愿望么?”
“是啊,是我的愿望,就算是你安排的,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路明非说。
“交换么?”路鸣泽问。
“交换!”
“Something for nothing,60%……融合,来,用凌驾一切的力量把所有法则破坏掉。”路鸣泽抱着了路明非。
路明非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睁开时,眼睛已经变成灿金色,周身是看不见的领域,无形无具,却带着绝对的威严。
他扭头望向天空黑色镰鼬风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嘴唇轻轻动了一下,“逆!”
巨大气波爆发,它们隐藏在空气中,席卷整个空间,撞上了黑色风暴,漫天的镰鼬一瞬间化成灰烬,黑色粉尘像是大雨一样往下落。
而路明非站在中央,犹如绝对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