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座,歌舞伎座。
“这座歌舞伎剧场已经存在一百多年,曾经被数次摧毁然后重建,历史上也有许多国宝级的鼓舞伎演员在此登台。”楚子航淡淡的说,“今晚是一个新人登台,名为风间琉璃。”
“这就是风间琉璃要给我们看的么?看起来不错。”凯撒扫了一眼售票口,那儿堵满了人,都是年轻的女子,衣着性感火辣,完全不同于传统歌舞伎观众。
路明非有理由怀疑,凯撒老大称赞的不是这歌舞伎的艺术氛围,而是那群年轻的漂亮女人。他目光扫过落座的客人,甚至看见了高天原的老熟人,带着鳄鱼皮Birkin包的肥婆和她的闺蜜们,她们坐在观众中不停摩拳擦掌,眼里泛射着精光。
“师兄,那不是你的客人么?”路明非调侃道。
楚子航顺着路明非指得方向看了一眼,脸色一僵,扭过头来就往二楼隔间走,“表演快开始了,该上去了。”
三个人走到楼梯口侍者前面,递出风间琉璃亲笔落款的请柬。随后就被侍者恭恭敬敬的引上二楼位置最好的包间,并且由面容较好的侍女伺候他们更衣。片刻后,凯撒几人变成穿着纯黑“色无地”羽织,手持白纸折扇的打扮。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路明非拍着纸扇说,“我们小队里有看得懂歌舞伎表演的人么?”
“我在纽约看过一场,日本领事馆的招待演出,演员的脸惨白的像是死人。”凯撒说。
“你只记住这个?”楚子航问。
凯撒想了想,“还有那天陪我去看歌舞伎表演的女孩穿着了一件裸色的晚礼服,腰间镶满水砖……”
“停!很好,我知道凯撒老大你看不懂歌舞伎了,你后面的精彩剧情没必要解说了。”路明非说。
凯撒无所谓的耸耸肩。
舞台的大灯忽然一黑,开始出现有人敲击樱木小鼓的声音,声音沉重悠远,像是有人在述说古代的沉寂往事。
幕布渐起,一身素白色的女人出现在舞台中央,披散着黑色长发。
“世间的一切幸福,皆月影中昙花一现;唯有孤独与痛,常伴黄泉深处。”女人清唱着抬头,面色苍白如纸,唯有眼角一抹瑰红艳色如血。
那是地狱恶鬼般凄厉的面相,可薄纱衣裙下的身姿却妖娆妩媚,白纱贴着雪白的肌肤,若影若现的姣好曲线,都让人心头一颤。
“喔!非常惊艳,你没告诉我风间琉璃是个女的。”凯撒目光停在舞台那道白色身影上。
“凯撒老大,我记得我说过他是象龟的弟弟吧?”路明非面无表情,“您不要看见一个美就那么激动。”
“可他确实是个歌舞伎的大师,女装也很美。”凯撒耸耸肩,虽说在一个男人身上看见,如此真实的女人妩媚与性感,令他有些毛骨悚然。但他不得不承认风间琉璃流出而出的女性魅力。
风间琉璃且歌且舞,白色的衣袖迎风飞舞,像是展开的飞鸟羽翼。随着舞蹈还在继续,他褪去身上白袍,露出里面徇烂彩绘的衬衣,衬衣上是用刺绣手法做出来的骷髅与蛆虫,极致扭曲与邪恶的东西,让人瞬间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原版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观众席,现在寂静一片,不知道震撼于舞台上惊人的表演,还是被那诡异的舞台所震慑住了。
风间琉璃还在舞蹈,他的舞姿愈发妖治,歌声婉转凄怨,此刻的他,仿佛被千年女鬼附身,那绝世女鬼借助他身形起舞,清唱。
这时舞台上的译文,显示出这段幕剧的背景资料,风间琉璃饰演的是日本母神伊邪那美,这不新编神话剧是关于父神伊邪那岐和母神伊邪那美的神婚以及后来的反目。
实际上就是关于日本白王所延伸出来的神话故事,这一段路明非早就听风间琉璃亲口赘述过了,不过这一次伴着歌舞伎表演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下半场,故事从幽怨的基调变成了雄伟的故事,讲述须佐之男杀死八岐大蛇的故事。
译文屏幕继续滚动这中文翻译,须佐之男是个勇武的少年,他孤身带着天羽羽斩,流浪到名为“出云”的地方,咋子合理他遇见了鸣叫奇稻田姬的美丽女孩,奇稻田姬是一对老夫妇最后的女儿,她的姐姐都被山一样的八岐大蛇吃掉了。八岐大蛇每年要吃掉一个少女,今年轮到奇稻田姬了。须佐之男喜欢奇稻田姬,觉得杀死八岐大蛇为当地人除害。他准备了八坛烈酒,把奇稻田姬变成梳子插在头上,等待八岐大蛇。八岐大蛇饮酒酣醉不醒后,须佐之男趁机用天羽羽斩把大蛇砍成一截一截,砍到蛇尾的时候他发现了天羽羽斩这样的神剑也崩开了一个缺口,这才发现八岐大蛇的尾巴里藏在比天羽羽斩更锋利的剑“天丛云”。须佐之男把天丛云献给姐姐天照,起了奇稻田姬。
风间琉璃这一次演的是八岐大蛇,他身披鳞片状彩色长袍,身姿不停扭动,柔若无骨,虽然看起来和扮演伊邪那美一样美,可是没有任何台词。
终场,本该是激动人心的屠蛇大戏,可舞台上都是扮演须佐之男和八岐大蛇的男孩和女孩之间的共舞,开窍了却那么幽怨苍凉。
风间琉璃倒在舞台中央,须佐之男高举天羽羽斩刺穿她的心脏。
画外音响起风间琉璃的低唱。
“倦兮倦兮,鬼骨面君;
来路已渺,回首成空;
断舟浮海,相望孤城;
犹记曰昔年恩重,恨水长东。”
数秒的沉默过后,是如雷镇响的掌声,有穿着和服的老人起身鼓掌;激动的鼓舞伎评论员走上舞台拥抱风间琉璃,不停称赞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看的最完美的鼓舞伎表演;场下观众不少已经隐含热泪。
凯撒三人一直正坐在二楼包间,完整的观看完了整一场表演,虽说不能像台下那些热泪盈眶的观众一样感同身受,可他们一样能看得出这一场极其完美的表演。
路明非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开口,“这场戏,怕是叫象龟君来看才最有意思。”
年轻的侍者小步走进房间,躬身给凯撒递过一张白色信封,里面装着一张特别邀请卡,邀请三人去后台参观。
曲折的幽静走廊,两侧都是穿着西装黑道保镖鞠躬欢迎,他们胸口佩带这刻有“鬼”字勋章,这些黄铜勋章代表东京最为庞大的地下势力“猛鬼众”。
“象龟君不是说已经清理了猛鬼众么?这不是还有一群呢?什么蛇岐八家效率也不行啊。”凯撒用着中文说,他并不担心这群家伙听得懂,也许听懂了又怎么样呢?加图索的继承人,本部杀胚加上卡塞尔S级,怎么可能惧怕一群鬼。
“蛇岐八家清理掉的不过是依附于猛鬼众的帮会,他们本身的精锐“猛鬼”早就渗透到东京内,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你看一个个跟武士一样,比外面的暴走族看起来强多了。”路明非解释。
他有直接参与蛇岐八家对猛鬼众的围剿,自然知道猛鬼众的剿灭情况,极乐馆只是猛鬼众明面上最后一个根据地。真正的猛鬼,依旧像幽魂一样游荡于东京街头,依旧井然的进行他们复活神的计划。所以只有把王将斩落,才可能真正把猛鬼众连根拔起。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黑色木门,穿着黑色和服,年轻貌美的女人跪在门外等待的来人。她们对着凯撒匍匐行礼,拉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