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莫要取笑姜氏了,只是这金莲喜寒好湿,长安城内平原开阔日晒充足,怕是不太适宜金莲生长
遂是又想起古书上翻过的痕迹,又平展温润笑意启了声儿
:徐珂子《清稗类钞》有云金莲花,草本蔓生直隶、一名金芙蓉,又称旱地莲。夏季叶腋开花五瓣,瓣蕚皆深黄,瓣心有红点,色甚艳。至秋,花乾而不落。姜氏在家中见过的,煞是好看
抬夷细捻过花枝儿叶子,香气醉人些许令人恍惚,在一瞧面前人儿雍容华贵,不禁才思泉涌,似乎这才女佳人不知是个空名儿而已。递了音
:这金莲没福气见到娘娘仪容,当真是可惜了
花卉满园春,品比风貌荷莲韵。成色足金炯炯然,橙澈。天籁于兹度迷川。
人比花娇雍,毋需捻花衬风姿。凝眸秋水初波动,袅娜。姱容修态引洛神。
顾芷诺父亲虽是个京官,但因官职较低少与其他大家闺秀交往,此番入宫选秀更是孑然一人。瞧着其他官家小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到说不上有多么羡慕,她只是盼望有人能说说话。幸而因着入宫安排,她与萧婧冉结交,也算是多了一个能说说话的朋友。
恰逢宫内正举办着“桃子节”,她这几日学礼也学得有些闷乏了,搁下手中《女则》,以手支撑着下颚偏头向窗外望去,见阳光正好,又念起萧婧冉精于酿酒,不觉有些嘴馋,遂起意去找萧婧冉同游灼桃园。秀女都同住一宫,此时寻起人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轻车熟路地走向萧婧冉的房门口,微曲双指轻扣房门柔声道。
“萧姐姐可在?”
遮住太阳的四角宫殿、凶神恶煞的门口狮子象、层层叠叠要直上苍穹的玉台阶、死气沉沉的侍女、嘴上说得好听,没怎么出力的张兰以及与闷葫芦无异的曹香,这些都让我在内庭难以度日像蜗牛在地上慢悠悠地蠕动,留下一串令人作呕的黏液。这些,都让春天的张扬成了蚊子血,夏天的聒噪成了支离破碎的乐序,秋天的无靓成了干枯的树叶,冬天的沉默成了棺材里的骷髅。我这样想,就没什么乐趣了,下半生就很寂寞了。
寂寞中总会有一些像蜜一样甜的小插曲。黑乎乎的夜幕总会有一些稀疏的小星,六角的雪花总会有奇怪的七角雪花。八角、九角也会有。
地涌金莲这么怪异的生灵还是俗世的一朵美丽的、飘渺的花,本来该是供奉如来,结果被打下凡世。被张兰、曹香痴迷,非得逼着我去找以凸显我的大度。
结果呢,一无所获,除了碰上姜氏还足以慰藉。这是白跑一趟,我该和张兰对着黄鹂哼唱。讨厌的春天这下更讨厌了。
恰恰如此怪异硬生生地被姜氏说成奇妙。
强扭的瓜不甜,黑白无常不能总向人间逮人。但姜氏凭借她出众的文学天赋,她的才女之名,好好地奉承了我一番,把金莲比下去,让张兰、曹香沮丧。
“我也觉得那金莲没福气。不过洛神愧不敢当,宜娘子文采委实风流斐然。”
“姑且相信这些令人愉快的奉承。”语气明显明朗。
我余光四下扫,折下并蒂的西府海棠,“送给你。很衬你。”
天色渐欲晚,腹中犹果然,来念思手艺,洗手作羹汤。
取几香贡米,蒸笼半晌时,濯取冷水添,揉搓塑圆糯,青青菜叶子,加之入锅焖。
绣棚尚经手,犹望微光息,忽忆灶上物,懊恼几多知。
絮絮移锅盖,却见不知物,米粒缠绵其,菜叶委委附,启口细咀嚼,立悔误少时。
踌躇心念念,墨韵往尚宫,归来多需时,婢子亦未随。
卷之匿其物,托手几不安,徘徊院墙前,数看人影往,几番来回至,不可耽搁时。
院墙长矗立,灯影晃晃摇,执钗倔硕土,期许无人经。
忽闻吱呀声,钗即脱手落,慌忙现神色,袖中藏其物,夜间并相见,你我且有缘。
要说入宫唯一值得开心的就是吃食变好了,以前在家中娘亲做饭的手艺着实一般,却偏偏爱做,还乐在其中,爹爹不忍让娘亲失了乐趣,于是她这十六年吃的全是娘亲的手艺,入了宫,这御膳房都是精挑细选的御厨,手艺自然是没的说,哪怕简单的三菜一汤也让姬沛凝吃撑了去,满足的喟叹一声,挥手让人撤了下去,便拉着珍珠出去消食。
夜渐深,大多数宫人也都去用晚膳了,路上没甚么人,她也敛去伪装,免了厚重的眼线,一路上踢踢石子,看看风景好不惬意。鼻尖轻嗅,好像闻到一股怪味儿,像极了娘亲尝试新菜式失败的味道,人嘛,难免好奇,她便寻了过去,只见一娇灵妙女慌慌张张,似在藏些什么,瞧着富贵的模样也不像宫女,想来也是秀女之一,便将那儿伪装捡了起来。
眉眼轻佻:“姊姊这是在做甚呢?”
青青石阶前,两目交相对,更有月初上,嬉笑观事变。
轻拾银钗起,擦拭秀帕间,无辜望女子,眉眼仍依依,轻启朱唇语,淡淡若云烟。
多有私家事,妹妹何须言,不过一布兜,寻常事物罢?
再观天色暗,寻思墨韵归,忽而微叹言,今日偷溜出,婢子寻至后,必有嗔责念。
念及惨戚戚,且看面前人,解佩付其掌,微言相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