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棠盛了出来，装入食篮内，行太后宫，太后病重人心惶惶，过来的嫔妃并不多，都怕打扰了太后休息，也就自己时不时来看看太后，并没有因为唐氏的事情，对太后不闻不问的。

“给太后请安，这是嫔妾熬得粥，太后娘娘多少用一些吧！湘湘还跟嫔妾说，夏日想让太后陪着看鲤鱼呢！”

太后和蔼的看着予安，思绪万千，用了一口，也没有再碰。

“湘湘是个乖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她才是。哀家知晓唐氏为后，是委屈了你，但是你也要明白得不到的不要去强求。”

何尝不知，没有选择的权利，就算不想要，也有人会逼迫自己去行动起来。就像太后听信一人的一面之词，将自己囚禁一般，哪怕多烦解释，在太后眼里都是狡辩。

“嫔妾知晓，不会去想得不到的东西。表妹能得到太后的重视，也是顾家的福气。”

父亲没有宠妾灭妻，毕竟真敢这般做，便是失去一品大臣的支持，唐姨娘的权利永远比不上一品大臣。

“你从小就是聪慧的孩子，托大来说哀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湘湘还小，你快回去照顾她吧！”

仿佛回到了当年时光，对照现在，只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多说没有意义。也不怕会让人想坏了。

“嫔妾愿太后娘娘身子早日康复，嫔妾告退。”

晨起梳妆毕，徽音偶闻顾江两人祖母被劫一事，心下略有讶异，直言快语：“那老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性命与钱财，竟分不清孰轻孰重？自个儿吝啬钱财便罢了，还平白连累了旁人。”

“可不是。受了这等无妄之灾，江氏之父就此记恨楚湘候府也实属人之常情。”玉露附和了两句，又道：“奴婢听闻太后近来病情加重，这立后之事也提了上来，原是忌惮江家掌握重权，便属意了唐氏，只陛下未有回应。”

“此事尚未成定局，如若再有个变数，倒也不稀奇。”模棱两可的接了话茬，侧首瞧着窗外细雨绵绵之景，心绪不宁，只叹息一声，道：“无论如何变化，却终归是轮不上本嫔的。”

入夜，帝君传召徽音侍寝。一番梳洗过后，至乾清宫，见得帝君。入宫已有数年，那起子羞赧的心思褪去，只面上仍是一派柔媚乖顺的模样，“陛下若是得了闲，也多去瞧瞧淑颐和淑容，她们平日里可都想您想得紧呢，”顿了顿，眸中水波潋滟，附耳轻言：“嫔妾亦是。”

正值春季，阳光妩媚。

丽景轩中，设琴于案几上，纤指勾弹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在轩内响起。靡靡琴音绕梁而走，和着春色，欣欣向荣。

此刻，薜荔入轩，面色惨白，见了我，眼神飘忽不定。我停止弹奏，询问她。而薜荔支支吾吾半天，眼泪夺眶而出，哭着道：

“老夫人殁了。”

短短五字，却惊醒我。我拍案而起，难以置信这消息。

“怎可能？祖母又无大病，怎么可能没了？”

“是真的。老夫人有心去为老将军上香，途中楚湘侯老夫人，二人被劫匪劫持。那楚湘侯老夫人为了钱财，不顾性命，连累了老夫人。”

我踉跄后走，若无身后木椅，怕是已经摔倒在地。心口说不出的疼痛，合上眼睛，抑制眼泪掉落，皓齿间狠狠挤出几字：

“又是顾家！”

悲伤良久，我让薜荔为我更衣，一身素衣，头配荆钗，薜荔搀扶着到了宝华殿。

“祖母，孙女不肖，纵使是最后一行，也无法相见。”

宝华殿内烟雾缭绕，我跪坐在蒲团上，上香，口中喃喃着。无法出了宫墙，只能在这宝华殿祭奠祖母。过后抄写佛经，心烦意乱。

春光灿烂，娇花妩媚，杨柳婆娑。太后身体逐渐差劲，有宫人传已经无力回天。

薜荔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起宫中流言蜚语。我只觉得荒谬，太后心意谁能知道？

“荣婕妤甚好，生育皇子，又有协理之权，若为后，有何不妥？”

我淡淡说道。心中只道：只要不是顾氏为后，谁为后皆可。若顾氏为后，我江有枝定当想法设法毁了她。怪只怪旧仇未平，又添新恨罢了。

“太后不适，该去探望探望。”

至慈宁宫，只见那本来风姿犹存的人鬓角多了白发，面色苍桑，精神不似从前。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嫔妾闻太后重病，前来探望。”

话说着，正巧碰上太后吃药时候。我接过药碗，为其侍疾。

“御医如何说？”

太后却避开这问题，询问我如何看待后位。

“这事都由帝君与太后做主，嫔妾怎能插手？”

后位确实不错，不过我更心属于帝君，而非后位。

“哀家也乏了，你也该还有事，先回吧。”

“是。”

捧一碗温热银耳雪梨，淅沥的雨声打在耳边，慢悠悠搅化汤水里的冰糖，远眺窗外，银丝絮絮且密，有些担心容晖下学回来时的路好不好走。媵侍适时提醒时辰，嘱我用完糖水，该更衣沐浴焚香。

不为别的，今夜陛下挑了我的牌子。

殷红花瓣顺水流而下，落白皙娇嫩的凝脂肤，添三分粉艳。洵异十指与青丝相缠绵，为我按揉，清濯秀发。此时此刻，又有什么比闲聊更解闷？珠帘坠落遮挡浴中旖旎景，隔断主仆的轻声碎语。

江有枝祖母因楚湘侯老夫人贪财而仙去，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两家梁子算是结下了，加之江顾两人本就相看生厌，这又是仇上加仇。换个话茬，说到太后属意的后位是羡雎，若真能让羡雎坐上那个位子，我是满心的欢喜。眼波流转，思绪如乱麻，无论谁登上后位，我都备好了一份大礼。

暗香浮动，焚香更衣，月白雪衫堪堪遮住姣好身躯，如玉的肌肤更多份莹润。端坐在龙榻之上，静待我期望的那一抹明黄。

莫名地，生出几分紧张，都已是为娘的人，秀颊仍旧酡云飘红，耳根发烫。

犹记初次侍寝的光景，抚摸着榻上的被衾，不经意间，已是进五载春秋。当年的娇娇女郎，现时的为母容华。入了神，心思飞往九天云霄外，当我心心念念的人走到面前时，健壮的身躯投下一片阴翳，我才回过神，扭着软腰，响糯糯一声安。晚膳从帝君的殿内用的，亲自为帝君布菜，难得有这种时候啊！缓慢得吃着，内心却是很烦有，待到用晚膳，直接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