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月见欢欢喜喜呈递上来的一对玉牌。
玉牌滑向我掌心时依然是冰凉的,并蒂花的细纹缠起让我心尖漾暖的脉络,落入我眼帘。它们和月是一样的凉,却又不尽相同;月只是月,高高悬在天心,不染烟火气的冷月,这双玉牌后却站着一个姑娘,桃花般的面庞,朝阳样的笑容,正是一直刻在我生命中的程有容。她不像那轮只会冷眼旁观的月,她会挽着我的臂弯,唇角点开飞扬的、毫无芥蒂的笑,会露了一口雪白的齿,半含娇纵地,要做我孩子的干娘。
“替我谢过你们主儿。”我微笑的时候,仍是那个宫人口中好脾气的宜嫔。
我想,我在宫中这样浑浑噩噩,总还有于我有情的人。那么我本不该让这个上元的暖气都弥散的。
玉明本没有甚么值钱的物什;若送脂粉钗环,又未免过于艳/俗。于是我让月见取我的陶笛来,玲珑小巧的一只,系着摇曳的铃。其实我原是想学陶笛的。婉转厚重的笛声,想来极美。只惜我终究未能好好地将它学成了,那便只好送给有缘人。
“送给杨嫔罢,将长公主的规矩也讲分明了。”我对沉青这样说。我与杨嫔来往并不密切,可我想到她也是同我一样有孕在身的,不如送了她。将来给孩子把玩,也极好。
碧空如洗,微风阵阵,天色大好下却是荆玉不美妙的心情。谁也没料到,走着走着荆玉都能被拉进是否中来,大概就是所谓的今日黄历,不宜出门。
这姑娘家已经看见了荆玉,再准备偷偷溜走也不厚道,她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冰湖前,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聂妹妹说笑了。在这里碰到你可真有缘份,不过本主从幼时未曾接触过滑冰,贸然上前坏了兴致也不好。”荆玉挂起笑容,有理有据地说着,言语间尽是婉拒之意。心里念叨着画作的灵感,语速都比平常快了许,言词也犀利了不少。
“现在已经开春了,冰面也没冬日结实了,老呆在上面也不怎么安全,聂妹妹还是听你婢女一句劝,也尽早上来吧。本主呢,就先走一步了,祝妹妹玩的愉快。”
荆玉提醒完面前的姑娘,想想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这姑娘再怎么折腾也不关她的事了,就喊了声九瑟,准备着就此离开。
杨臻这会子还没出月子,加之她在冬日里头生产,她的清音阁里头闷热。程有容的手指搅着袖中的小帕子。可她这里头的炭火熏得程有容一阵不适。程有容受不住,又是一阵的咳。“你这儿炭倒熏着人。”杨氏从来都不如程有容在内务府那头的脸,却也没想到这会子的清音阁也是这样的不舒坦。
我对那钟氏的不满可都写在脸上,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说道也不舒坦。程有容蒙恩得宠,自诩从来没用过什么下作手段。只是如今听了钟氏的话,心里头一时不是滋味。“人家钟姐儿厉害,不声不响的就能往皇上怀里钻,你若有功夫,也多学学。”程有容最见不得别人对她这样一幅软塌塌的样子。不得宠的妃嫔,就是生个月亮生个嫦娥下来,也都还是不得宠。程有容说这话的时候原没有什么心思,后来仔细想想,也当提点。
就是过了年节,她也只有十七岁。添下个孩子,未来还有无数好光景。她却不知道那钟氏到了这样的年纪。可笑她也二十,腹中空空没有生养。而程有容,肚子里头可有个精贵的主子。姑娘此时心里头算盘打的叮当响,她自然知道钟氏那头什么模样。
可瞧不上,就是瞧不上。
春来了,似乎各种生物都要来凑上一脚,布谷喜鹊飞上枝头,咿咿呀呀地说道些什么。枝桠上的萌芽花苞更不知道有个多少来争这个春。绿意盎然,好不自在。
这些日子荆玉很闲,闲到什么事情都不想做,连平常最爱的作画采风找灵感都很少动弹。原来春困,夏乏,秋盹,冬眠,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九瑟这小妮子执着于让她懒惰成性的小主动一动,边天天寻些个有趣的地儿拉着荆玉去晃晃。
“今儿又是哪个无人知晓的小角落啊。”荆玉打了个哈气,双眼朦胧地望着九瑟,祈祷着今天可以少走点路。
“小主再这么睡过去,小心整个人都要浮肿一圈。”九瑟对着瘫下来的小主好生无奈,“奴婢听说蒹葭池风景秀丽,正巧也应了水芙蓉的季节,要不小主去那晃晃寻寻灵感?”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望着尚未快花的花苞,扫视一圈,尽收眼底。倒发现有几朵半开半遮惹人怜的花骨朵儿,静静欣赏着这番美景。
昭怀正要拉人上冰一同快活呢她却生生给拒了,旁边的小丫头也学着蒹葭的模样又是一番说教,见她要走昭怀有些急眼了,昭怀从大理来头回见雪又是头回见这样结冰的湖面还没玩耍够怎能这样轻易放走她,昭怀小手往后一背,正色道有些意味深长
“全姐姐,是不会还是不敢呀?堂堂全贵人竟是这样胆小的闷葫芦”
昭怀后退一步,欢脱滑两圈还迈开了腿,微风拂了发丝裙裾,阳光落了身颇有些冰雪精灵的韵味,脚尖一落又轻巧定了身,朝傅氏挑挑眉,张嘴嘴里雾气氤氲
“我滑了好些时候,这冰结实着呢,我从大理来都滑得这样好,全姐姐打哪来?莫不是靠北的姑娘都没有我滑得好吧”
仙翁来佩玉符麟,绿发无霜照碧筠。蓬莱,古书志怪里的仙岛。据说,藏珍禽异兽,天姿神绘,是凡人修仙的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