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行回到温姐姐的住处,拖姐姐心细如丝的福,温茶自喉入腹,浑身暖意弥散,一扫秋日里清风瑟瑟的微凉。谢过温姐姐后,自觉自己在三人中资历尚浅,怎好空手吃白食。向汤姐姐请了不能陪伴闲语的罪过,随着温姐姐的步子来到后厨。虽说自己在厨艺之上并无建树,从前接触最多也只是立于一旁观看,但处理食材总还是能帮上忙的,希望尽自己绵薄之力不给姐姐添乱便好。。
秋风起,蟹脚痒。常言道,九月吃雌蟹,蟹黄丰盈;十月吃雄蟹,蟹膏充裕。且螃蟹营养丰富,对身体滋补大有益处。放置于案台上的青蟹个头不小,目测四两有余。蟹黄丰满,肉质鲜美,最大限度得保留其鲜味最好的烹饪方法便是取之笼屉来隔火清蒸,配上白醋姜丝熬制的酱料,可谓人间绝佳。
绿阑替我挽起衣袖,端来清水一盆。听着温姐姐的指教,在盆里加入少量的菊花酿,可以起到去腥的作用。将螃蟹浸入其中,待其微醺用锅铲拍其背面以致晕眩后,抓着背部仔细刷洗。绿阑要蹲下来接过我手中的螃蟹替我处理,奈何我此时心气极高,便取了个折中的法子,我抓着由绿阑手执刷子清洗。盯着她上下里外两遍无遗漏的都清理干净,拿着处理好的螃蟹准备递给姐姐进一步上锅烹饪时一时没注意到,蟹钳顶端锋利无比的小刺划过手腕,一串血珠立时跃然而上。
:小主,你的手腕流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不过一点小伤而已,没关系的,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包扎处理一番就无大碍了。温姐姐,妹妹毛手毛脚的,给您添麻烦了。
晨光透过窗户静静抚我脸庞,使我身上笼罩一层薄薄的光晕。我看着太平轩庭前走动的奴婢,九月的风微凉吹开了本就未合上的窗,我抬手将窗关好,正巧看见了来人。
我迎她,向她福身请安。
华修仪是与先前的那位皇后有渊源的,从前她不显山水,做我的主位是我的福气。而今许是秋风活络,她也难得的活跃起来。
至少她是侯府嫡女,也是太后属意的娘娘。她在新燕那件事上处理得当,我便愿意敬重她。
“妾多谢华主儿记挂着。”明粹的姊妹多,我也是时常得她照拂。
请她上座看茶,自己喝得是牛乳。
我思来想去觉着昨夜惊吓不像是梦,明粹宫出了事第一个本就要找的是她华修仪。于是我思索着,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我心底的疑惑和盘托出。
“妾身正想着同您说一件事。昨夜夜半,妾身总觉着床前有人看着似的,却喊不出口。妾身一向觉深,更少梦,故而总是心里不安”
我特意屏退了宫女,只留下熏珝一个。熏珝守夜,倒是并没有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的。
尘埃落定时,腰间的力道骤然松去,浊气泻出,稍稍佝偻的模样似乎能让人舒服些许。一双温热自掌心渡来暖意,掀睫望佳人,感佩深重,已难以言表,一丝一毫俱刻入心底,描绘在脸上。
“谢谢你,胤恩,也谢谢你勇敢的小宝贝,陪我为阿灿讨回一个公道。”
唇角微弯的笑意无比真切,这公道能来的如此快,全凭这两人,或说三人的配合。如今真凶落网,水落石出,该去的人便不能死拽住不走,该翻的篇也应当从此揭过。
知恩轻轻朝她点点头,在心中诉说,我不会让甄灿难过。
贾槐以命抵命的当日。知恩去了趟神佛堂。为一些故人祈祷。
从佛仙堂内出来时,连绵的阴雨初霁,晴空朗照。知恩抬眸望去,见天空澄净,并不刺眼的阳光披散下来,格外温暖。
她们是其间所有的明媚,与无穷和煦,自此照进了一片山花漫野的心底,直到此生尽。
楼倚霜树,遥看三山,镜天无一毫,梧桐飘零却无悲调相和。自觉悲秋伤春者,十之有三是叹己伤怀,百无一用,亦或煞有介事者,强言思愁。篦发成妆,一如往日清丽模样,未作金玉之装点。出了棠梨宫,便信步而行,行于宫道一侧,未引人注目,篆儿亦无意于此,恰今日无事,且观且行以自娱。曲径幽处,片云纤叶映波,偶有鸟儿掠水,天地澄明,风声谡谡,晨间雾色褪了色,万物明明然。
方抬首欲观天边,却闻跫音渐进,细看了却是太后身旁的泰泰,自上次得遇太后后,便也识了泰泰,然宫中人事繁杂,不知泰泰可否记得篆儿,虽如此想着,却已迎了上去,“泰泰姑姑,今日得以巧遇您,想来也是缘分,篆儿原是无事而出,不若与姑姑同行一段。”这方与泰泰同行,步调也与泰泰同着。“再过上一两月,想来便是落雪时节了,然后这么过着,便到了年关。想来宫宴我许是能去上一去了,虽也是坐末几个位子。然篆儿也不求什么,便也觉着没什么罢了。只是,到时应是有着送贺礼这事……”顿了一下,柔声复言,“姑姑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告知篆儿太后的喜好,再者,篆儿到时亦想送姑姑些什么,算得聊表心意。”篆儿自上次与泰泰初见便很是想亲近,无他刻意,唯心之意。
奚兰扶着婢子涟漪的臂走近太平轩,恰瞧见明嫔往窗边合窗。奚兰望而勾唇浅笑,缓步进了殿内。
殿内雅致,隐隐透着些果香。明嫔向奚兰福身,奚兰上前一步轻扶了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