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灯烛还亮着,师父该是还没歇下。我且在此等着,师父将手头的事情忙完,再叫师父查阅不迟。
林牧之缩了缩脖子,说不冷是假的。但这会儿才回去添衣裳,师父来开门时他不在,会不会说他心不诚?
等了小半时辰,林牧之被夜风吹得眯起了眼。忽觉一股暖流自身前涌来,睁眼望去,林牧之喜道:“弟子已经将门规抄完了,请师父查阅。”
魏谦游目光淡漠地扫过林牧之怀里抱的厚厚一摞:“抄完了便回去养着吧,夜也深了,别要到处乱走。寨子虽在山脚,但天灵山上有什么,是无人知晓的。”
“多谢师父关心,那弟子就先回去了。”林牧之心里有些失落,一下午没敢歇息,总算是抄完了,结果师父一眼都没看。
“对了牧之,你的字写得甚好。改日挑幅好词写来,师父装裱后挂在屋里,也算是赏心悦目。”魏谦游的语气依旧淡漠,双眼凝视在林牧之身上,目光中显露出和语气截然不同的锐利。
“师父喜欢什么词,弟子这就回去写,写好了立时就送来。”林牧之喜道。原来是他浅薄了,师父表面上不在意,其实早看了个通透。
魏谦游微责道:“才叫你夜里别乱跑,你却是当了耳边风。这会儿寒风正是刺骨,赶紧回去歇着。”
打发走了林牧之,魏谦游百感交集。方才他假意夸赞一句,林牧之的反应,竟与他从前被师父夸时如出一辙。若说林牧之全是演的,为免也演得太像了。
寒风依旧长了眼睛似的,专往身上拍。林牧之却不再觉得冷,师父对他又是关心又是夸赞,心里似燃了一个小暖炉。
犹豫了片刻,林牧之还是敲响了温婉的屋门。他急于将此刻的感受分享出去,只与师姐说上两句话,就回去再不出来,也不算违逆师命。
温婉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来开门,林牧之隔着门板都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哈欠。
看着温婉眼睛都睁不开,林牧之歉意道:“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师姐休息了?”
温婉故作反应迟钝,盯了他半晌才道:“不碍事,你手里拿的什么,送我的礼物?”
林牧之害臊地将手背在身后:“是之前抄的门规,才拿给师父看来着。师姐知不知道,师父夸我字写得好来着,还要我送去一幅字挂在屋里呢。”
“夜里风凉,有话进来说吧。”
将林牧之让进屋中,温婉浅笑道:“不错,待你和师父学了本事,便是文武双全了,师姐也替你开心。”
林牧之挠头道:“我本就没什么天赋,最多也是个文不成武不就,哪里称得上双全。”
两人又闲谈了两句,屋里陷入沉默。温婉还没觉出什么,如此安静的环境却是叫林牧之有些不自在。
温婉看他手脚忙乱地鼓捣了半晌,手里多了一个玉佩出来。不光如此,面上还多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师姐,你对我的照顾,我心里都记着的。这玉佩自小我就带在身上,希望师姐能收下。”说完也不管温婉如何反应,林牧之将玉佩搁在桌上,逃也似的遁了。
温婉愕然地看着玉佩,这林牧之的反应也太大了些,叫她装傻都不能够。
对镜端详了半晌,温婉自恋地想着:其实也难怪,谁叫我天生就有这般魅力呢。
翌日温婉刚要上山,就被魏谦游拦了:“你昨日刚回去一趟,总该轮到师父了吧?今日换你留下看着他,别叫他起了疑心。”
温婉想要反驳两句,魏谦游嘴上却是不停:“林昭元既然派他来,这两日过去还没叫咱们察觉出异常,林牧之定是不简单的。你小心这些,可别反被算计进去了。”
听着魏谦游的再三告诫,温婉不服气道:“师父也太小看人了,婉儿向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哪用得着师父操心。”
“是是是,你向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也多余操这份心。”魏谦游应承一句,温婉才安分下来。
“留婉儿在这里,师父早该放心的。”温婉想了一下,怕魏谦游无意之间与赵清绾说了,就没把那玉佩的事情说出来。
待得魏谦游走远了,温婉才觉出有些不对劲。她确实与师父计较了一番,而且还占了上风。但初时想与师父计较的,似乎不是这事情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见得魏谦游进来,云韶又是愕然又是欣喜。正想迎上去,脸色却是沉了几分,没起身。
待魏谦游走至身侧,云韶才嗔怪道:“你知不知道昨日夜里有多吓人?吓得我一整夜都没安心,我就想找你说说话,你却偏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