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茵茵没听到似的,助跑了两步就要跳下去救人。然而她虽有让晋王招架不住的本事,在洪寅眼中终究是个小奶娃罢了。
洪寅瞧都没瞧,看似随意地伸手一捞,便拎着魏茵茵的背心,将她提在手中。
“爹爹娘亲说的话你阳奉阴违,如今师父说话你也不听了。好在你爹爹尽早将你交给了为师,管你如何顽劣,为师都要将你引入正途。”
魏茵茵梗着脖子道:“师父说的话,就一定都是对的吗?今日若是瑾儿没法自己上来,师父便等着后悔吧。”
洪寅先是朝魏瑾提点了几句,见他总算是能听得进去话,稍显了些镇定,才转头对魏茵茵道:“不论为师所言是对是错,你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玄清派数百年来,门规从来都不只是个摆设,也少有弟子敢于触犯。”
提及门规,可见洪寅已经动了真火,关观忙劝道:“师兄消消气,茵茵不过是个孩子,总会有随心所欲的时候,心里对师兄还是恭敬的。”
“你执意要跟老九学,师兄依了你,却还不曾关心过你到底学了老九几分本事。”关观这会儿的劝说,在洪寅看来和搅局也是无异,自然出口时没什么好脾气。
关观心头一紧,不成想她没能救魏茵茵于水深火热,却是引火烧身了。
安然一拍桌子:“果然是陈穆的徒子徒孙,和那厮年轻时一般的脾气。谦游你是怎么想的,竟放心将自己的儿女交给他。就是你师父不守常法,也没见将你教歪了。”
魏谦游扁了扁嘴不敢说话,师父看着是要比大师兄豁达些,但折腾人的地方都在暗处呐。他从前就没少被算计过,不止一次想着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如此想着,魏谦游已经摆好了架势,只待魏瑾力竭,便跃入水中。虽说相信师兄心里有分寸,但还要以防万一不是。
说话间魏瑾已经爬了上来,平躺着喘粗气,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从前失足掉进王府池塘里面,大伙儿都要手忙脚乱的过来捞他,不想他有朝一日,竟然能自己在秦淮里扑腾两下。
洪寅来不及表示赞许,旁边还有个魏茵茵让他头疼呢。
魏茵茵放弃了挣扎,关切道:“瑾儿你觉得如何,我瞧你喝了几口水,真怕你就沉下去了。”
魏瑾腾不出多余的力气坐起来,笑得却是开心:“姐姐不必忧心,炎炎夏日在水中倒还算舒坦。只是先前费了太多力气,不能再下去游上一圈。”
魏茵茵翻了个白眼:“亏我还那般担心你,你还有心思开完笑。早知道就让你自生自灭,淹死了倒没人和我争宠呢。”
魏瑾尴尬道:“一开始我也是害怕的,总感觉自己会被淹死。后来习惯了在水中,便觉得也没什么,就是秦淮的水看着清澈,却是不好喝的。”
云韶竖耳听到此处,也是松了口气。她又何偿不知道一双儿女的弊病,但若是可能的话,她宁愿不要用这种方式。
洪寅将魏茵茵放下,朝瑶琴努了努嘴:“为师想听一曲四海游,叫为师看看,你有多少长进。”
魏茵茵正在气头上,不善道:“金陵有不少名伶,师父想听,请一个来就是了。弟子自认技艺不够纯熟,不敢在师父面前献丑。”
关观陪笑着抚平洪寅皱起的眉头,低声劝道:“茵茵别任性,违逆师命,依照门规可是个不轻的处罚。”
较之关观,魏瑾更是明白魏茵茵的脾气。他这姐姐是从不肯受人威胁的,若是谈及处罚,知会起到反效果。
思索片刻,魏瑾开口道:“要请名伶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一开口罢了。但姐姐的技艺,又岂是那些凡技能比的?”
见魏茵茵面色柔和了些,魏瑾又故作失落道:“可惜此曲只应天上有,瑾儿身在人间,想听无疑难于登天。”
话音落地,魏茵茵总算有了笑意:“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这做姐姐的平日如何苛待你了。我便抚上一曲,不过是为你,可不是为了师父的无理要求。”
洪寅默默叹了一声,也不再紧紧相逼。这对魏茵茵来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妥协了。有进展就是好的,一步步来吧,总不能一次性得到想要的结果。他这弟子执拗得很呢,倒是有几分他当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