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暗探们看着张有寿的尸体,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对他无畏精神的尊敬,也没有因为他是江左的暗卫便侮辱他。
他们只是看了看他的尸体,便向前奔去,就好像那具尸体本来就在那,或许也可以说,他们并不在乎这尸体是谁,他们在乎的只有他们的任务——夺回阿楚。
万里见到胡不全时,胡不全的身上正插着两支箭。
一支插在肩膀,射穿了他的琵琶骨,另一支箭插在大腿,鲜血直流,将他的一条裤腿燃得鲜红。
万里一把扶住他,将他靠在树庞:“老胡,有寿呢?”
胡不全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万里懂了他的意思也没有追问。他掏出腰间的匕首,麻利地斩下弩箭的箭尾,掏出金疮药一包,就算是止了血了。
“走吧,在这耽搁不得,那些人有马一会就追上来了。”万里扶起胡不全向着密林深处潜逃。
“万头,你这样坏了规矩,回到江都你怕是又退休不了了。”胡不全道。
万里哼了一声:“老子今天到日子封刀退休了,管他娘的。”
胡不全想笑,可眼里竟突然涌出点点泪光:“万头,有寿他……”
“别说了,活人要紧,快逃!”万里急道,面色凝重。
胡不全点头,但脑子里总是忙不掉张有寿那句“老胡子,以后就不能和你拌嘴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见面的时候吵,不见面的时候想,吵得越凶,见不得面时便越想念。当那人先走了的时候,没得吵了,你的命里也就空了一块了。
密林。
层层叠叠的树枝叠在一起,将前路挡得一片漆黑。
领头的丐帮弟子勒着马,叹了一口气。他们终是没有发现万里、九华等人的行踪,他们沮丧地看着眼前的密林,心中都是忿忿不平。
“妈的,到手的鸭子跑了,要是能夺回那女人,咱们这一队肯定都是大功。”
“别啰嗦了,发信号,告诉这附近城里的弟兄眼睛擦亮点,咱们这鸭子跑了也就跑了,要是让这鸭子飞到了江都,那这事可就大了。”
九华小队。
九华带着吴秋还有小准、陆金考向着遂宁赶去,在遂宁暗卫有一个分卫,只要到了那,他们就算安全了,这任务也就算了了,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从暗卫的大牢里逃出去。
“可这是分卫!”吴秋问道。
九华摆了摆手:“就算是分卫也没人能逃出去,只要是暗卫的卫所那大牢都是由固定的人按照固定的模式打造,光是大牢的大门就有七道鲁班子午锁,不要说进大牢的门了,能打开这锁的人天底下都不会超过七个人。”
陆金考和小准对这大牢和子午锁并不感兴趣,他们都是皱着眉,脸上一片阴沉。
九华看了他们一眼,道:“别担心,万里有脑子,他能想到咱们去了遂宁,只要他活着,你们能在遂宁看到他的。”
阿楚听着他们的谈话,眉头紧皱,心中也满是疑惑,一开始她觉得这群江左暗卫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坏人,都是些恶魔,但这些天跟下来,她觉得这些人也并不是坏的彻头彻尾,他们身上竟有些她觉得不错的地方,她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和他们讲讲道理,他们会不会放她回去。
“喂,我说你们,你们好奇怪,你们有时候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啊。”阿楚喊道,她用她那草原上牛乳一般纯净的心灵天真的感觉,这世上除了坏人便都是好人,而在她面前的这群人除了那个九华,其余都是些被蒙蔽了的好人。
陆金考看着阿楚,眉头一皱,转头又看向了一旁的小准,两人疑惑的目光似是在说,这草原的傻娘们在说什么?
陆金考道:“你说我们奇怪什么,我们本来就不是坏人啊。”
“你们把我劫走,还不是坏人?”阿楚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道,“我就是奇怪你们你们明明有时候会干坏事,可有时候又会干好事,所以我觉得你们都是受人蒙蔽了,你们本心应该都是好人。”
陆金考讥讽一笑:“三字经啊,这草原上的娘们还知道三字经呢?”
“什么是三字经?”阿楚迷惑地看着陆金考,“你们不要说这些奇怪的东西,你看你们那两个兄弟可以为了掩护你们舍弃自己的生命,这是多么大的勇气啊,还有你们那个万头,他也可以毅然决然地回去,这又是多么大的勇气啊,这些品质都是我们草原儿女所敬仰的,你们有这么好的品质为什么要去做坏事呢?”
陆金考一下子懵了,他看着阿楚一时竟是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表情:“这娘们是真傻啊?啊?”他猛地爆笑,抱着自己的肚子,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到双眼飙泪:“你不明白?我告诉你,劫你是我们的任务,万头、张有寿、胡不全还有这个小准,那是我们兄弟,我们生死与共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
说道这几十年时,陆金考脸上的笑突然一僵:“妈的,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我说走就走了?”
他这般说着,竟是直接扭头向着来路奔去。
九华喝他:“你是暗卫,你知道规矩!”
“草他娘的规矩!”陆金考向着来路奔去,声音飘在半空似是过了许久才进了九华的耳朵。
而一旁的小准见状也是随着陆金考而去,他脚下连点,几步便掠到陆金考身后,骂道:“你可真不够义气,你自己当英雄,把我一个人扔在那!”
九华看着这两人也不追,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转头,推了一把阿楚,道:“走吧,吴秋,咱们两个带着她去遂宁。”
吴秋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他低声问道:“你会和上司说他们的事情吗?”
九华道:“说什么?”
吴秋道:“他们违抗上命,意气用事。”
九华皱眉道:“上命?你是说我?我又不是他们的上司,我只是告诉他们记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