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乙淡淡的开口,“要不你亲自去地府问问张宪,他悔不悔。”
二十万士兵因他的慈悲怜悯而战死。
百姓吃得饱又如何,只不过黄泉路上没成了饿死鬼。
她敬他是个好人,但她不敬他是位将军。
叶筝筝款款的整理衣袖,故作镇定,扯开一抹微笑,“张宪怎么可能会悔,他无愧于心,无愧于百姓。”
拂乙起了身,压根不想搭理叶筝筝,自言自语,“慈不带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
“战争就是如此,总要牺牲很多人,哪怕你不愿,我们能做的就是强大,永远,都不要陷入那种两难的境地。”
她自是说给书院的学子们听。
同窗们往后是要进军枢密院的,不能太小孩子了去。
不然招来气人吗。
墨清风看向叶筝筝摇了摇头,“叶小姐,野书有过一则记载,张宪将军兵败之后,虽身中数箭,却还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朝凉州城门双膝跪地。”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或许张宪将军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决策了。”
“不是,当初是谁传的相府表小姐大字不识草包一个?”
“这哪是什么草包啊,你看她过人独到的见解像是什么都不会的吗!”
“不还传她是细作吗,人不好好的在这儿…”
周老先生暗暗叹息,“她那份自信,那份果断,老夫自愧不如。”
墨清风有些得意洋洋,花白的胡须都跟着笑,“她什么都会,老夫授课不懂的,她都懂。”
辩论结束。
阁里的人很久没遇到那么一场精彩的辩论了,但那不是辩论,是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忽略的一个问题。
最后被一个黄毛丫头几句话说得无地自容。
兵生民才能生。
兵败,民就成了敌人的刀下鬼。
拂乙走了,书院的学子也跟着她走了。
一路上,没人敢说话,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的院花仅仅几句话就能把里面那群老谋雄略的人给震住了。
他们看着她的身影,越看越不像一个普通的女子,倒觉得她是一位带兵打仗多年的将军。
无时无刻威慑世人。
拂乙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抬夫子啊。”
回城路长,夫子腿脚不方便。
“哦…”林鸣生连连点头,随后吩咐几名男同窗,“快,把夫子抬回城。”
穆夫子就这么伸开双臂,任由他们抬。
懂事儿。
院长,你就没这个待遇。
羡慕吗。
然而。
拂乙去哪他们去哪。
就这么跟着。
跟到了妄阳楼门口。
一看是妄阳楼,众学子立马马刹车向后倒。
拂乙看着他们那胆小的模样,生了一丝嫌弃,“进去。”
“没…没银子。”
他们身上都没带银子。
拂乙都懒得开口,冷冷的瞥着他们,一副再不进去就打人的模样。
学子们就很乖,齐齐‘哦’了一声,跟进去了。
九婴黑寡妇正躺在后院的摇椅上,睡大觉。
“婴…婴掌柜,东家来了。”管事的小声道。
“再吵老娘,给你扔出去!”九婴翻了个身,突然又睁开双眼,撩开头上的黑纱巾,“什么?谁?东家?”
连忙立定起来站好,梳理妆容,“快,快,给老娘拿面镜子来。”
管事的很懂事的从身后掏出一面铜镜递给她。
自从卜掌柜的走后,这新来的婴掌柜白天就会睡觉,晚上也不在楼里。
就不懂去哪,天亮才回妄阳楼。
比卜掌柜的还神秘。
账也不会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