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侧过头,露出那张百经沧桑的脸,杂乱的胡渣与粗眉,眼中的阴谋与不甘全然乍现,“你们院首的人马要是追上来,需要多久。”
沈宗回头看向沅国都城的方向,有些凝重,“院首她不会亲自来的,然,莫轻玄没那么容易破坏我的反追踪防线,当然找不到。”
出城方向,一点痕迹不留,马蹄印早已被他破坏,路线走的也是蜿蜒曲绕。
所过之处,皆无人,若有。
杀。
除非,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单单莫轻玄与军枢密院的人,追踪上他们,很难。
陈王接过身后的属下递来的水壶,畅饮,仿佛在敬他的自由,“你好像很懂她。”
沈宗只是知道陈王在说谁,笑了笑,“离京前一日,我也是刚知道她是谁,她如今才十八的芳龄就早已成立军枢密院,总之她很不简单的,其他的我也查不出来。”
但她绝不会出现追踪他,因为,她不止懒,她也不屑亲自出手去追查一个已经背叛她的人。
沅京城的轰动,也是他沈宗在背后出手推波助澜。
军枢密院几队的人被他暗地说了一句,便都去宫门抗议讨打,禁军八卫自是会前去镇压。
他当然笃定宿尧会来沅京城,宿尧谁的话都不听,偏偏只有那位院首。
出这样的事,不来大闹一番都不是他宿尧的作风。
然而,闫王殿下再怎么聪明奸诈,腹黑如斯,无论什么时候他想的只有那个女子,他在乎的只有那个女子。
闫王可不管你什么天下,只爱美人。
色令智昏。
在牢狱,他沈宗换个人岂不是很简单,任谁再怎么看管只要发现顶替的人在死牢中,也不会想到他们已经劫狱成功。
让他沈宗早就料想到的是,那位院首果然名不虚传,火都烧到自己身上,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他沈宗所有的筹谋。
太聪明,也太让人心生害怕。
他曾经仰望过她,但现在他已经不敢。
陈王看了沈宗一眼,“还真是难为你了,跟这么多人斗争斗勇那么多年。”
沈宗:“陈王过夸了。”
全因院首以往对他的信任,否则,他也没有机会一边暗地经营陈王的旧部,一边统领要职。
说来也是有缘,他沈宗无意间还给她擦了几次屁股,气质总是冷冰冰的,让人有种道不明的敬畏。
陈王将黑色斗篷戴回头上,“其他的部下呢,他们都把我这个老王爷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沈宗回道,“江浙一带的盐商早被闫王暗地里控制了,根本出不了沅国,另一方尚未肯露面,他们在等陈王您的崛起,他们才肯出来站队。”
陈王眸中闪过一抹阴险的兴致,笑,“我这个侄子倒颇有本事,我的好哥哥可比他差远了。”
当初他入狱的时候,他这个侄子还在襁褓中喝乃呢。
有机会,自当过过招。
陈王忽然又笑了。
沈宗望着前方,握紧马绳,“陈王,咱们先启程,天黑路好走。”
“驾…”
*
夜半。
相府阁楼。
晏承夷斜坐在墙上,偏支侧颜,看着远处屋顶上那道白衣越来越近,手中的酒壶慢慢的晃动,褐色的水眸潋起一泓醉意。
“拂乙,你不会嫁给他的对不对…”
拂乙从屋顶飞了下来,正打开阁楼的门。
并不想搭理一个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