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上朝,李牧起了个大早,在白巧巧的伺候下穿好了朝服,喝了碗粥吃了俩鸡蛋,打着哈欠上了马,带着李重义和四个侍卫晃晃悠悠地沿着朱雀大街赶往皇城。
到了皇城,下马步行,此时百官已经都来得差不多了,路上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李牧无人可凑,只好自己走。看着那些那不下马的重臣,不由好生羡慕。李牧看着心里羡慕,这个赏赐多好啊,实用啊!远比动辄‘万金’的赏赐好多了。
虽然号称百官,但实际上朝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人。《仪制令》规定:“诸在京文武官员职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每日朝参。”意思是在京文武含九品及以上每月初一和十五上朝,其他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才每日上朝。其他都是奉召而来,否则百官天天上朝,其他的事情也都不用做了。
李牧一身大紫袍,混在人群里尤其显眼。身穿紫袍者,嘴上没『毛』的唯他一人。而且按照品阶,他这个紫袍的略微有那么一点水分,李牧心里也清楚,所以他站在紫袍的最后面,绯袍前面,处在一个相对靠前的中间位置,还行,不算显眼。
“静!”
小太监一声高喝,百官安静了下来。李世民来到殿内,在龙椅之上坐定,百官施礼。
“众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文武分班站定,李牧本是军侯,但他的实授官职是文官,所以他也站在了文官的队列中。
“突厥之战,我军大胜。朕心中欣喜,高兴的很。朕自登基以来,时常惶恐,生怕有负父皇重托,有负百姓的期许。今时今日,算是有所交代。”
“前些日子,御史大夫萧瑀劾奏李靖治军无方,在袭破颉利可汗牙帐时,一些珍宝文物,都被兵士抢掠一空,要朕治李靖的罪。朕申斥了李靖,命其禁足在家,以此为罚!然李靖灭突厥有大功,朕焉能不赏?前隋的将领史万岁打败了达头可汗,可是炀帝不予奖赏,因此导致隋朝灭亡。朕当以古为鉴,今日李靖禁足之期已到,该对李靖之功有所赏赐了。”
李靖闻言,出班施礼道:“陛下,老臣在家深思己过,越想越觉有负圣恩。老臣不敢邀功,不敢领赏。”
“朕为天子,当赏罚分明。你的过失,朕已经罚过了。该你领的赏赐,朕也必须要给,勿用推辞。拟旨,加李靖光禄大夫,赐绢千匹,实邑五百户。”
“陛下……”李靖眼含热泪,哽咽难言,良久躬身道:“老臣谢陛下隆恩。”
“小小过失,改之则可。此事已过,百官不可再非议李靖,非议者,朕决不轻饶。”
百官应诺,就连萧瑀也是面『色』如常,显然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李靖灭突厥,生擒颉利可汗,此功堪比大唐立国之时李世民所立下的功劳,如此大功,足以封王。但异姓王本就是个忌讳,无人敢提,可是李靖之功又不可不赏,故此李世民为难。萧瑀也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弹劾李靖,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顺便恶心李靖一下。
但冷静下来之后,萧瑀便想明白了,他这哪是恶心李靖,他这是救了李靖。要是真的想对付李靖,他应该上书褒奖,劝皇帝封他异姓王,这才是真正置李靖于死地的办法。
事已经做了,无可挽回,再多言就更不是智者所为了。且李世民此番赏赐,相对李靖之功来说,也不算是丰厚,所以他便没有开口。他不开口,御史台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开口,御史们不说话,谁还会去找李靖的晦气,因此这封赏之事,便风平浪静地通过了。
李世民上来就把今天的主要议题说完了,没事儿了。瞥了眼大殿角落奋笔疾书的唐观,又幸灾乐祸般看了躲在人群的李牧一眼,对高公公使了个眼『色』。
高公公会意,尖声叫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国子监祭酒,孔颖达,有事启奏。”
孔颖达出列,手里高举的象牙笏板,像是一只愤怒大象的獠牙。
李世民见孔颖达这样子,忽然有点心疼他,上次被李牧活活气晕过去,养病养了快一个月才又出来,今天又披挂上阵,着实精神可嘉。但李世民却不是很看好他,劝道:“爱卿大病初愈,难免体虚,有事不如写个折子递上来,无须当面启奏。”
孔颖达似乎是铁了心了,道:“陛下,事关社稷,老臣必得当面启奏!”
李世民心里也烦孔颖达这副开口社稷闭口社稷的模样,但他既然要做明君,心里烦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保持微笑,道:“既然如此,爱卿便奏来。”
孔颖达看了前面紫袍队列末尾的身影一眼,朗声道:“臣前日病愈,回到国子监,听闻了一件事。陛下欲推行大唐日报,着逐鹿侯李牧于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选拔学子为编纂,举荐‘御前行走’旁听朝议。”
“臣对此并无异议,还非常赞同,极力动员国子监上下教授以及学子,一定要配合逐鹿侯选人。但昨日臣听闻了一件事,甚感荒唐。逐鹿侯奉皇命选拔编纂,竟然连门都没登,人都没看,在家写了一个折子便敷衍了陛下。且他推举之人还不是旁人,乃是他的继弟,民部尚书唐俭之子唐观。据臣所知,唐观此子,学业不精,时常逃课,混迹于市井之间。于弘文馆中,考评每每都是下等。李牧推举唐观乃是想借‘御前行走’为阶梯,助唐观步入仕途。如此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臣不敢苟同。故此,臣要弹劾逐鹿侯,还望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