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胡子对面,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胡人面孔,络腮胡子,貌似粗犷,但看其眼神,却时不时划过精光,显现出精明神采。
“少主勿忧,这两日属下也没有闲着,已经搭通了长安的天地线,少主的疑惑,很快就会解开了。”
小胡子微微蹙眉,道:“什么意思?”
“少主。”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道:“长安西市有一个马贩,名字叫做阿尼罗。此人早在前隋的时候,便从西域贩马来长安,说起来也有二十余年了。属下与他相识多年,却也有六七年没有碰过面了,不想昨日打探消息的时候碰见了。今日我约他来此饮酒,此人最是贪财,少主想知道什么,待属下使些钱,他什么都会说。他在长安盘桓多年,消息必然灵通。”
小胡子顿时欣喜不已,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门路,乌斯满,你让我刮目相看呀。”
被称为乌斯满的人拱了拱手,道:“少主,只是碰巧了,不算本事。”
“用得上就是本事,放心好了,你投靠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属下明白——”乌斯满正要吹捧两句,忽然看到阿尼罗从汤饼铺的门口进来,对小胡子使了一个眼色,站了起来:“我的朋友,我在这里!”
“哦,我的朋友!”阿尼罗听到了声音,忙张开胳膊走了过来,二人热烈拥抱了一下,用胡语交谈着,热络得像是兄弟一般。
小胡子出生在西域,自然听得懂他们说什么,但也没有插言,笑眯眯地等二人说完。终于,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候,寒暄完毕了,乌斯满为阿尼罗介绍小胡子,道:“我的朋友,这位是我的主人,今天约你见面,是因为我的主人有一些疑问,想要得到答案。我的朋友,我的主人是一个慷慨的汉子,他不会亏待你的。”
“哦?”阿尼罗打量了一下小胡子,眼神中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他知道乌斯满的底细,所以对他称之为‘主人’的人,感到十分的好奇,在他的印象中,乌斯满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投靠谁的,除非有了什么变故。
打量了半天,阿尼罗行了一个礼,道:“尊敬的贵人,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小胡子笑了一下,道:“我姓鞠。”
“啊!”阿尼罗听到这个姓氏,瞬间明白了什么,礼数更加恭敬,道:“不知您有什么疑惑,我能为您效劳。”
“我想知道关于逐鹿侯的一切。”
阿尼罗低着头,眼珠转动,显得有些犹豫。小胡子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块金饼:“够吗?”
“啊,您真慷慨!”
什么犹豫,在金饼的面前都不值一提,阿尼罗把金饼收入袖子里,坐了下来,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关于李牧的一切。
一个时辰后,逐鹿侯府。
李牧穿着王鸥送来的‘睡衣’,踩着王鸥送来的‘拖鞋’,脑袋上顶着自己的乖儿子,出现在了大堂。天气渐冷,逐鹿侯府已经经过了彻底的改造,便是连走廊里都温暖如春,因此李牧才得以如此的‘放肆’,不用担心冻着。
李牧瞅了眼阿尼罗,伸手把头上的‘儿子’拽下来,放在手上抚摸。小家伙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精力还是有些不足,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很少活动。李牧便把它带在身边,不是怀里抱着,就是兜里揣着,偶尔玩心起来,放到脑袋上面做帽子,他称之为‘培养感情’。
李牧刚刚睡醒午觉,还有些睡眼稀松,哈了口气,问道:“你谁啊,非要见我。你最好有事,你要是没事,你就有事了!”
“侯爷!”阿尼罗显得十分紧张,搓着手,斟酌着语气,李牧眉头皱得更紧:“说话呀,搓手干嘛?刺痒?”
“不不不,呃……小人,小人!”
李牧撂下脸来:“再结巴一声,就滚!”
阿尼罗咽了口吐沫,心想侯爷果然是侯爷,与传闻中一样喜怒无常,这才是人杰呀,与众不同。
被李牧这么一骂,阿尼罗也顾不得紧张了,好在等待李牧的时候,心中已经打了腹稿,闭着眼睛竹筒倒豆子般道:“禀告侯爷,我是西市的马贩,今天有人找到我,打听侯爷的事情,小人不敢不禀告侯爷,因此才来叨扰!”
“有人找你打听我的事情?”李牧听着想笑,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道:“外地人啊,他也是够蠢的,找你打听我能打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