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抓抓脑袋,道:“你去整队,然后带人先去工部,带着钱,路过西市,给士族买点吃的,别饿着了。我洗漱一下,吃过早饭再过去。”
李重义点点头,转身走了。李牧来到独孤九的房间门,敲了敲窗户,喊道:“别喝点酒就装死,赶紧起来,洗漱吃饭,今天有事要做!”
“知道了——”
屋子里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尾音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又传出独孤九平日的声音,道:“知道了,大哥少待,这就来。”
显然是把面具又戴上了。
李牧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自顾去了厨房。
……
太极殿。
今日不是朝议的日子,但奏折却依旧不少。李世民也是刚起,打着哈欠,一边吃粥,一边随手翻着奏折,无精打采的样子。
无论史书上把李世民描写得多么文成武德,首先他也是一个人,而且只有三十二岁。是人就有懈怠的时候,他也不例外。
今日,李世民就很懈怠。他想偷个懒,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晃过一下,便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皇位来得多么不容易。玄武门的刀光剑影,稍有差池,死的就是他自己。而且,若不能做出一个样子,证明自己的贤明,这天下的悠悠众口,还不知会骂得多么难听。
想到这儿,李世民三两口把粥喝完,挥了挥手,示意高公公把碗筷撤下去。拿起面前的奏折,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过两三本,李世民忽然凝眉。高公公伺候李世民二十年,对李世民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了如指掌。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这份奏折不简单。但他却也不好奇,作为一个太监,高公公太知道分寸了。天大的事情,也是陛下和朝堂的诸位大人决断。他是一个太监,哪怕说得再对,也没人会听他的。既如此,不如不说。
李世民看了半天,把奏折摊在桌上,道:“高干、”
高公公忙答应:“老奴在。”
“高昌国主之子提早一步来到长安,这件事不良人来报了么?”
高公公一脸懵,忙道:“陛下,老奴没有收到消息!”
“荒唐!”李世民拍了下桌子,吓得高公公一哆嗦,头更低了。
“如此大事,不良人竟然不知,还要长安县令上书给朕,朕才知道。如此后知后觉,朕要这些不良人有什么用?”
高公公赶紧跪在地上,道:“陛下,老奴该死,都是老奴的错,还请陛下息怒。”
“你……”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公公,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个差事本也不是你的。你临时领着,做不好,朕也不能怪你。”顿了一下,李世民问道:“袁天罡近日有消息么?”
“有、”高公公答道;“三日前捎回来一封信,如七日前那封信的内容一样,还是没找到。”
李世民沉声道:“他去会宁已经两个月了,时候不短了。既然这么久都没找到,想来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了。给他去信,让他回来吧,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耽误不起。”
高公公忙应声:“诺。”
李世民看了看他,道:“你也起来吧,去一趟长安县衙,叫王仲远来见朕。还有那两个胡人,让他一并带来。”
胡人?
高公公心中暗道,这与胡人又有什么联系。他又不敢问,只好把这个疑惑藏在心里,想着到了长安县衙,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高公公应了下来,出宫去传旨了。李世民又把奏折拿了起来,从头看了一遍。
县令,看起来是个小官,但县令与县令,也大有不同。长安与万年两县,乃是京畿重地。这两个县的县令,不是七品,而是五品。
三品可为宰辅,五品官员,在朝堂里也算是凤毛麟角了。否则王仲远堂堂探花,也不会屈居一个县令。地方上的县令,没有权力给皇帝上奏折,但长安县的县令却有。天子脚下,屁大的事情,也是大事,万万出不得差池的。
何况这一份奏折,含金量非常高,因为它关联到了两件让李世民忧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