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不知王境泽的内心活动,继续道:“从前老夫对你有些误会,以为你投靠了李牧,成为了他的走狗,现在老夫要向你道歉。错不在你,而在于老夫。”
魏征感慨道:“曾几何时,老夫也如你这般,对事不对人。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门阀士族,老夫无不敢言。但如今,老夫……多了许多难言之隐,不过看到御史台有你这样的年轻俊彦出现,老夫也算是欣慰了,老夫后继有人。”
王境泽已经吓傻了,这不坏了么!若是侯爷知道魏征对我如此欣赏,我可怎么办?
“不要怕。”魏征以为王境泽是在担忧李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李牧那厮,虽说无赖了些,却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不为私心,又占着道理,他就算憋着火气,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的。”
王境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附和道:“多谢魏公安慰,下官、下官先告退了。”
“去吧。”
魏征放王境泽离开,看着这位年轻御史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曾经年轻的自己,苦笑了一下,也迈步离开了两仪殿。
……
四名金吾卫把李牧带到了太极殿,关上了殿门,不让他出来。李牧顺着门缝往外瞅了一会儿,看着李世民的步撵快过来了,大呼小叫了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要把这厮抓起来,把他按在粪坑里!我要在他回家的路上堵他,我要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啊啊啊!气死我了!!”
正喊着,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李世民沉着脸进来,高公公在外面把门给带上了。
李牧闭上了嘴巴,头却扭到了另一边,不跟李世民对视。
李世民踱步走过来,故意站在李牧面前。李牧又把头扭到另一个方向,李世民也不嫌麻烦,跟着绕了一圈,又站在了李牧的面前。
“陛下,内务府的事情,只当臣没提过。臣今天憋气又窝火,想回家了。”李牧紧紧抿着嘴唇,一副受了委屈,又努力忍住的样子。
李世民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做出一副‘朕懂你’的神态,抬起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道:“你的心意,朕当然知晓。但是你也不能否认,王爱卿说得也有一定道理。李牧啊,朕不是借着由头说你。你这个脾气也是得改一改了。朕知道你是一个有才干的人,恃才傲物,不算是什么毛病。但是你如此听不得不同的声音,时间长了,恐会养成刚愎自用的性格啊。”
“《管子》有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上位者不可受人摆布,却也不能不虚心纳谏。不管他人说得对不对,听一听总不会少块肉,你恼怒个什么?”
李牧闭口不言,大有一副,你是皇帝你有理,我说不过你我不说的架势。
李世民叹了口气,又道:“你也是,这种事情,私下里跟朕商量不好么?非得在金殿上说,还耍小聪明要挟朕。现在好了吧,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挑出了毛病。”
李牧还不吭声,下巴高扬,眼睛瞅着殿梁,摆出了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李世民终是忍不住了,指着李牧,笑道:“你如今的样子,四个字足以形容,你可知道是哪四个字?”
“貌比潘安!”
“呸!”李世民啐了一口,道:“恼羞成怒!”
李牧咬了咬牙,道:“臣不想跟陛下辩这些,时候不早了,臣肚子饿了,要回家吃饭了,臣告退。”
李世民一把拉住李牧的胳膊,对外面喊了一声,道:“高干!”
“陛下!”
“传膳,朕与李牧有话要说,做点他爱吃的。”
“诺。”
李世民笑着看向李牧,道:“朕赐你午膳,留下陪朕聊聊?”
李牧本来还想继续演,但看到李世民如此关爱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忍了,嚅嗫了一下,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
李世民又笑了起来,叫小太监搬来一把胡椅,示意李牧坐下。
“内务府的事情,你没有错。那个王境泽也没有错,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你不能与他为难。朕也不会让你吃了亏,该入股你就入股,该分润你就分润,就当朕赏赐你的,不叫外人知道就是了。”
“不要!”李牧一副有骨气的模样,道:“臣当着百官的面说了不参与到内务府的生意里,就一定不参与。纸包不住火,若是臣参与了,早晚有一天得露馅。到时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还不知会把臣说成什么样子。臣要脸,吃亏就吃亏,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