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何?”
“陇右路。”
李牧缓缓吐出三个字,长孙无忌凝起了眉头。
“若高昌归附大唐,便等同于打开了通往西域的门户。西域的客商从此将会络绎不绝,这些客商经过高昌之后,穿过沙漠和草原,来到长安。他们走的路,便是陇右路。”
“国舅回想一下,筑路如何赚钱来着?”
长孙冲抢着答道:“收取过路费!”
李牧笑着点点头,又道:“那过路费是怎么收法?”
“按照货物的价值……”长孙冲彻底明白了过来,道:“父亲,若是打通西域商路,陇右路上的商贾将会络绎不绝。他们从西域来长安,咱们能收一份过路费,从长安回西域,咱们还能收一份过路费。而且这些商贾往返,必定都是带着大量的货物,如此一来,过路费也多——”
“我知道!”长孙无忌瞪了眼急切的长孙冲,心中暗骂,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这是什么样子!看看人家李牧,如此气定神闲,你还比他大两岁,一点也沉不住气。
长孙无忌看向李牧,寻思了一下,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有疑问。你说的这种情况,与高昌归附有何关联?若我大唐出兵灭了高昌,不是一样可以通商么?”
李牧正色道:“有三个理由。”
“说。”
“其一,出师无名。”
长孙无忌笑笑,道:“这不算理由,成王败寇,强者为尊,也许会有人议论一时,但是过不了几年,就没人会提起了。”
李牧并不急,继续道:“其二,高昌距长安七千里,途径草原、荒漠,大唐刚打了一场打仗,国库空虚,粮草无以为继,若强行兴兵,对百姓来说,无异于敲骨吸髓。”
长孙无忌不语,他也知道,李牧说的是实情。
“其三,若大唐攻灭高昌。西域诸国,必人心惶惶。试问,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会来大唐做生意么?”
长孙无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牧起身道:“国舅,此时对我李牧来说,无关紧要。如今工部和内务府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但事关国舅,我不得不提醒一声。天色不早,这便告辞了。”
长孙无忌对长孙冲示意了一下,道:“既然你有母命在身,我也不留你了。提醒之情,我记下了。让冲儿送送你,我再思量思量。明日朝议,你——”
李牧接话道:“明日朝议,我会参加。”
长孙无忌笑着点点头,道:“甚好。”
长孙冲送完李牧回来,看到仍在思索的长孙无忌,忍不住道:“父亲,这次李牧倒是做了件好事,看来他也是怕了您,想要缓和关系才特意过来——”
“啪!”长孙无忌突然站起来,给了长孙冲一下。
长孙冲捂着后脑勺,呆道:“父亲,为什么呀,孩儿又哪里做错了?”
“看到李牧,再看你,我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能及他一分么?蠢材,蠢物!胖成这副样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长孙冲快要哭了,委屈道:“父亲,我、我也……在减肥了啊!”
“晚饭不准吃!”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甩袖离开,长孙冲欲哭无泪,只好在心里碎碎念,又把李牧骂了个底朝天。
……
“阿嚏!”
回到凤求凰,李牧从马车上下来,连声打喷嚏。
“又谁骂我了——”李牧嘟哝着,四处寻摸白巧巧的影子,忽然一股恶风袭来,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李牧吓得大叫,差点钻到车底下去。独孤九也拔出了剑,但看清了来人,却没有动,又把剑收了回去。
“何、何人?”
“是我!”一个粗大的嗓门响了起来,李牧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长出了一口气,道:“程伯父,人吓人吓死人,您干嘛呀,答应您的事情不是都做到了么?坊门快关了,您快回家睡觉吧……”
“还敢说?”程咬金拽住李牧的衣襟,瞪着一双牛眼道:“你竟然拿马场的份子置换平康坊的青楼,脑子进水了不成?这事儿为何不与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