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没搞头了,他只能把目光投向其他人。李牧左瞄右找,发现了一个人,马周。这个家伙很有想法,让李牧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在到了山谷第一天,被李牧整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发表过任何意见了。每天都是跟着跑步,干活,让做什么就坐什么。
由于他的年纪也颇大,学东西也很慢,渐渐泯然众人,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渐渐李牧便忘了这个人,没有多少关注了。
李牧凝眉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你、过来一下。”
马周正在跟同学为帐篷掩土,听到李牧的声音,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来到了他跟前。
“学生见过校长。”
“我说过多少次了,见我不必执弟子礼,我没有收你们为徒,只是你们的校长而已。”二人漫步走到河边,李牧瞥了马周一眼,道:“我记得,你叫马周,是中郎将常何家中的账房——”
“啊,是、是门客——”马周想要解释一下,忽然见李牧皱起了眉头,赶忙又闭上了嘴巴,权当是默认了。
“你不要太紧张,我又不会吃人。只是有点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李牧看了眼马周,道:“我曾记得,当初刚入山谷的时候,你曾经提过意见。现在已经过了月余,你对山谷内的事情,还有什么想法么?”
“学生没有任何想法了。”马周恭敬道:“今日干活的时候,休息间歇,听长孙冲说起了校长‘知行合一’的论述,大开眼界。学生这才明白,学生心里的一切问题,皆因愚昧二字。再不敢对校长的做法,有丝毫的质疑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还是希望学校里的学生,能有自己的想法。”李牧这样说,但也知道从马周口中听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问道:“马周,若我派你去真腊办事,你可愿意么?”
马周面露犹豫之色,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李牧见他神色有异样,道:“若你有顾虑,但讲无妨,我只是一个想法,并非要你非去不可。”
“学生只身一人来长安,寄居在常何将军家中。说起来倒也没什么顾虑,只是……”马周犹豫了一下,道:“学生心有一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啊,无妨。”
“学生以为,侯爷假传圣旨之事,不甚妥当。”
听到这话,李牧顿时骇然,他凝眉看向马周,道:“何人跟你说,我假传圣旨了?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马周急忙躬身,道:“非是有人泄露给学生,完全是学生自己乱猜的。若是学生想错了,还请校长原谅。”
“你自己乱想?”李牧皱眉思量了一会儿,问道:“乱想为何会想到我假传圣旨?”
“学生是根据大唐与前朝旧例推断的,大唐立国仅十余年,多遵循前朝旧例。而无论是大唐还是前隋,皆无插手真腊、扶南等国战事的先例。再联想到校长的行事风格,学生便大胆猜测,锦衣卫此去真腊。与朝廷无关,与陛下也无关,是校长私下派遣——信口胡诌而已,请校长恕罪。”
信口胡诌,猜得这么准?是这家伙的洞察力超群,还是老子做事太不小心了呢?
李牧看了看马周,道:“你既然猜测我假传圣旨,为何又愿意去真腊。你难道不知,假传圣旨是死罪,你若掺和进来,也逃不了一死么?”
“学生是这样想的。”马周见李牧还能和颜悦色地说话,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道:“校长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不会置自己于险地。校长既然这样做了,必然有后手,学生虽猜不出,却也不担心。”
“果然是一个人才。”李牧举起大拇指,道:“所料分毫不差,兼具眼光与判断力,一个非常不错的人才。”
马周是有点想多了,李牧哪有什么后手,他只是直觉李世民舍不得杀了他而已。只要拖到稻种拿回来,种出粮食,功劳便会把过失抵消,若要说有后手,这便是后手了。但在马周面前,李牧绝不能把真相说出来,不如就借坡下驴,将计就计了。
李牧拍拍马周的肩膀,道:“你就是我想找到的人才,这次真腊一行,还真得你跟着去不可了。”李牧目光灼灼地看着马周,道:“此去真腊国,涉及到一件事关民生社稷的大事。但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可能不被理解,甚至有性命之忧。如此,你还愿意去做么?马周,我能信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