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天黑还有点时间,李牧也没闲着,让长孙冲拿来了大唐技校的第一期学员名册,看过一遍之后,把学生们都叫到了西山的山坡上。
经过了李牧的几轮摧残之后,大唐技校的第一期学员,只剩下了七十二人。这七十二个人,能力赞且不论,现在都已经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了。无论是砌墙抹灰,还是开槽吊线,全都是有模有样,虽不能跟几十年的老木匠老瓦匠相比,但在系统标准的评定下,也都有初级技能的水准了。
李牧在长孙冲搬来的椅子坐下,翻了翻手里的名册,抬头看了眼众人忐忑的目光,忽然笑了起来:“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没有一个学生敢接话,他们都已经学乖了,不上套了。
“没劲!”
李牧嘟囔一声,把名册放到了一边,道:“这几天你们大家都表现的很不错,知道校长家里有事,没有看热闹,都主动地过来帮忙,本校长感觉非常的欣慰。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们尊重我,我也尊重你们。所以今天把大家聚集在此处,聚集在这大唐技校的匾额之下,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恭喜,你们之中,有七成的人,可以毕业了!”
众人听到可以“毕业”这句话,又有点愣神。他们是明白毕业的意思的,因为李牧曾经给他们解释过。他们发愣是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苦难会突然结束。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睁开眼睛就干活的日子,就这么戛然而止,反而让他们非常不适应。
看着还未完工的院墙,不少人的脑袋里竟然第一个念头是:我们毕业了,这墙谁砌啊!
一时间,所有人呆立,没有人说话。
“看来你们之中有些人,有点恋恋不舍啊!”李牧猜到了众人的反应,他在高中毕业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甚至高考结束的第二天,他还习惯性的拿出一套卷子机械式地做题,做了一半才想起来高考已经结束了。这种情况,在心理学有个专业的名词,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长时间受虐导致的精神病。
李牧眯起了眼睛,笑道:“不舍没关系,我刚刚说了,你们中有七成可以毕业,还有三成垃圾是毕不了业的,你们要留级重修,这些没用完工的墙,也是你们这些没能毕业的垃圾来修,懂了吧?”
学生们这才明白,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毕业,十个里边只有七个可以毕业,还有三个倒霉蛋还要继续做苦力!意识到这个结果,顿时所有学生的眼睛里都冒火了。每个人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我要毕业,我绝不能留级,我不能在待在这里砌墙搬砖了!
李牧根本不管学生们怎么想,继续说他心血来潮想出的馊主意:“既然要选出人才和垃圾,那么就得有一套品评的标准。本校长慧眼如炬,当然能猜得到你们的想法,你们心里头肯定在想,校长肯定又要一言而决了,肯定又要任人唯亲了。甚至那几个山东士族、门阀背景的家伙,肯定在想,完了,我肯定没戏了。”李牧瞅了眼魏征送来的那俩学生,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道:“我猜着了吧,诸位?”
“学生不敢!”
众学生齐刷刷地躬身,在这个时候,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说啊。
“没关系,这些偏见,今日本校长都要打破。本校长要让你们明白,出了这个校门,你们再也遇不到如此公平的机会了。”
李牧摆了下手,李思文手里拿着一匹红绸,和唐观一起把红绸展开。李牧拿起笔,在红绸上面写下了十个个部门,正是内务府辖下的“九局一卫”。
“广储局、皇产局、会计局、营造局、专利局、印务局、工商局、慈幼局、奉宸局、锦衣卫。”李牧念了一遍,看向学生们,道:“内务府的九局一卫,想必不用我来解释,你们都知道是干什么的。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全都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首先,我需要你们投票选出你们心中最服气的一个同窗。这个服气,可以是多方面的,例如能力,才干,吃苦耐劳,乐于助人,只要你觉得他是你心中最好的同窗,你就可以匿名投他一票,除了你自己之外,你可以选择任何人。”
“这个投票选出的前十位,将直接可以获得一次直接选择想去衙门的机会。举个例子,例如选出得票最多的人是长孙冲,那么他就可以自己选择想去哪儿,想去哪,就去哪,他想去会计局也可以,印务局也可以,只要是内务府的九局一卫,他就可以去,这是你们赋予他的权力。”
竟有这等事!
学生们都措手不及,有人欣喜,也有人觉得不公平。一个商贾之子,实在是忍不住,举手道:“校长,学生崔广福斗胆,有话要说。”
李牧颔首,道:“请讲。”
“学生以为不公平!”崔广福有些激动道:“虽说校长刚刚严明,投票是选最服气的那个,但我们的出身有高低,即便是校长说了这样选,却也必然会有人碍于权势,即便不服气这个人,也会选择投给他,这样的投票不能代表真正的想法!”
李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么你觉得怎样才能代表真正的想法呢?”
不等崔广福回答,李牧又道:“投票是匿名的,谁也不知道谁选了谁。投票的人,根本无需考虑什么权势,面子,他有跟随自己内心的机会,但他若不想这么做,那也是他的选择。他可以用我赋予它的投票权,去进行一次贿赂,去谄媚,这也是一种选择,也非常公平。因为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像你说的,出身有高低,出身高,或许会占一些便宜,你觉得不公平,但这世上哪有完全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