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与孙布衣不同,他曾是程咬金的亲卫,在一次打仗的时候,失去了一只眼睛,不能再从军了。程咬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对待亲卫,更是爱护,便给他琢磨了一个出路。凭着程咬金的势力,和王五的狠辣,他很快便在长安城占据了一块地盘。占据之后,他也听从程咬金的吩咐,不主动惹事,就这样一直安稳了多年。
相对于孙布衣,王五的心思更加单纯。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视为是程咬金的赐予。程咬金说缘尽于此,等于是不要他了,这让心思耿直的王五有些难以接受,但习惯于听命的他,又不能违抗程咬金的意思,所以才彷徨无措,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开。
孙布衣与王五的地盘挨着,俩人也认识多年了。虽然性格不合,但总归都是程咬金的手下,关系还是相较一般人近的。此时俩人都没有着落,他便想跟王五商量一下怎么办。
正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全身披挂的校尉从马上下来,看都没看二人一眼,径直进了府中。程咬金领着屯卫,肩负着守卫长安城的责任,而且看这个校尉的装束,不难猜出他应该是城门守卫,王五曾是程咬金身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心知出事了,更加挪不动脚了,赶紧把孙布衣拉到一边,道:“在这儿等着,不要阻碍了军务。”
“出了什么事了?”
“此时黄昏人定,正应该是关城门的时候,而守卫城门的校尉却面色匆匆而来,肯定是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孙布衣忽然瞪大了眼睛,道:“难道说,真有人狗急跳墙么?”
“没准。”王五的话音刚落,就见程咬金随校尉一起出来,看到他们俩,程咬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赶紧回去,记住老夫的话。”
不等二人回应,程咬金已经上马离去。
孙布衣此时也明白了,吓得脸色发白,但又一个念头充斥脑海,他看向王五,道:“若是李牧真的死了,那也是一件好事呀。”
“呵、”王五嗤笑了一声,道:“将军说过,逐鹿侯何等人物,能死在你我这样的人手里?赶紧回去吧,别瞎打听,给将军惹祸。”
说罢,转身便走,孙布衣撇撇嘴,心中暗道,往后大伙都说孤魂野鬼了,还能惹什么祸呀,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看向南边,日头还没落,满是火烧云,暗自祈祷,最好李牧是死了,他死了,啥事儿都没了。
……
程咬金带一营屯卫赶到山谷的时候,骚乱已经结束了。这些狗急跳墙之人,甚至都没进去山谷,在距离谷口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就都被射成了筛子。一个年轻的将军,正在查验尸体,若还有没断气的,他就顺手补上一剑,做一做善事,免得这些眼看都活不成的人再受苦。
程咬金从马上下来,离着老远便喊:“那个小将,你是何人?谁让你来到这儿来的?”
小将听到程咬金的声音,把剑收回剑鞘,来到跟前见礼:“程大将军,末将苏烈,原属李靖大将军麾下,今日奉命守卫山谷。方才刚与侯爷见过,正安营扎寨之时,见有二十余人手持利刃摸进来,便顺手解决了。请示过侯爷之后,才通知大将军,请大将军把尸体拉走。”
“苏烈、”程咬金蹙眉回忆了一番,终于在记忆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关于苏烈的印象。
“你莫不是那个救了李牧小子,又趁大雾突袭突厥大营的那个游骑将军苏定方?”
苏烈不卑不亢,道:“正是末将,末将本名苏烈,字定方。突厥一战归来,承蒙陛下恩典,晋为中郎将,原本在东宫戍守,今日才调过来,负责保护山谷及逐鹿侯的安全。”
程咬金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道:“箭术不错。”
“与突厥人作战,若是箭术不好,恐怕都活不到肉搏,这种战法,是从突厥骑兵处学来的。李靖大将军常教导我们,要学习敌人的长处,这样才能击败他们。”
程咬金微微颔首,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对李靖的崇拜。或许在他的心里,除了李靖之外的所有大将军,加在一起都不如李靖一人。不过这种感情,程咬金也能够理解。李靖的功绩,在如今的大唐,也确实无出其右者。
“李牧现在何处?他有没有受到惊吓?”
苏定方抬手指了一下天上,道:“侯爷在那儿,受没受惊吓,末将不知。”
程咬金顺着苏定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小房子’,里头亮着烛光,依稀可见几个人影在里头。程咬金这个气呀,自己收到消息,火急火燎地来救命,人家倒好,跑天上去了,好嘛,这倒是不用担心小命了,谁也够不着啊!
“李牧,你小子下来!你怎么上去的!”
李牧把‘热气球2.0’的窗户打开,见是程咬金,把手放在嘴边喊道:“下不去呀,得燃料烧完了才能下去!程伯父,谢谢你啊,我好得很!”
程咬金又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市井之辈的饭碗,你也要抢?恁地失了身份,别忘了,你是个军侯!”
“军侯也要吃饭呐!我现在都多难了,都要揭不开锅了!再说了,我这边修葺巷道,那边这些混账就捣乱,我岂不是白干活了?此事没得商量,谁的面子也给不了!”
“老夫可没找你要人情!”程咬金又喊了一嗓子,道:“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了,有什么好事儿,可别忘了俺老程!”
“妥,放心,差不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