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爱不高兴道:“爹,还不让女儿吃呀?”
“女儿、”张勋和蔼地笑了笑,道:“往后一起吃饭的时候多了,不在这一时,爹与女婿第一回见面,有些话想跟他单独说,你在旁边不妥当,还是回避一下吧。
“是啊是啊。”李牧偷偷拉了拉张天爱的手,小声道:“你爹许是想跟我谈彩礼的事儿了,你在旁边,你觉着合适么?”
“我也不要彩礼——”话一出口,张天爱便闹了个大红脸儿。哪有不要彩礼的姑娘啊,这也太急嫁了吧。她急忙住嘴,偷眼瞧了一下自己的亲爹,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也只当他是想谈彩礼的事儿,忙凑过去,小声道:“爹爹,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你可莫难为他。”
张勋苦笑道:“你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好啦,让爹爹跟他聊聊,断然不会难为他的。”
“那你们聊,女儿先出去了。”张天爱得了保证,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三分,递给李牧一个眼神儿,转身出去了。
帐外传来李重义的一声咳嗽,李牧知道张天爱走远了,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化,表情冷峻了下来。
“岳父,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吧?”
张勋点点头,道:“差不多李绩已经都告诉了你,我想藏着掖着,有什么用呢?”
“你要什么,不妨讲出来,若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做到,也算是小婿的一份心意。岳父应当知道,我这个人并不抠门。”
张勋笑了笑,道:“当真么?”
“自是当真。”
张勋深深看了李牧一眼,问道:“贤婿,你想过做皇帝么?”
李牧摇头:“从来也没想过,岳父不必浪费口舌。”
“我想过。”张勋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隋末大乱,天下群雄并起,当时多少豪杰呀。那时我就在想,这么多英雄豪杰,响当当的人物,你争我斗,甘心赴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大位么?可见,荣华富贵,终是比不了大权在握,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生杀予夺,天下尽在我手的感受,不知有多么快慰。”
李牧笑了笑,道:“岳父啊,小婿非是搅和你的好梦。其实呢,做皇帝没你想得那么舒服。我算是唐皇的近臣了吧,我眼睛里头看到的皇帝的生活,可是一点也不舒服。刚刚你说,生杀予夺是吧?当皇帝是想杀谁就能杀谁么?魏征指着鼻子骂皇帝,阴阳怪气,唐皇想不想杀?想,但不能杀,因为背后有山东士族。再说个年前的事儿吧,一伙商人囤积居奇,使得粮价上涨数倍,可恨不可恨?但还是不能杀,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皇帝啊,看似是个好差事,但实则不然。这天下不是你的,你可以肆意而为,但当这天下是你的了,动哪儿,损失的都是你自己,全是赔本的买卖,哪儿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