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事情。”长孙无忌也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关了李牧已经好几日了,各方一直也没有消息。而你太原王氏,与此次事件的双方都有牵连,我特意过来,是想问问,太原王氏可想到脱身之法了么?”
“呵、”王珪假笑一声,道:“这跟我太原王氏有何干?王鸥是已经出嫁的寡妇,李牧呢,他的事情,太原王氏啥时候敢管了,还得是陛下管,陛下圣心独断,自然有合适的安排。”
长孙无忌面色一冷,道:“既然这样说,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纯粹是浪费时间。”说罢,起身就要走,王珪见他急眼了,赶忙道:“国舅救命欸,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在这儿自己安慰自己呢。实不相瞒,我是早一步知道了消息,但也是在陛下山谷遇刺的时候,才发现一点端倪的。李牧威胁我,我敢说吗?现在可倒好,陛下知道了,把我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啊!”
“如今有一个机会,可以永绝后患。”
“这……”聪明人说话用不着第二句,‘永绝后患’四个字一出来,王珪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打算。他是想除掉李牧了,长孙无忌虽然看起来跟李牧没有什么利益牵扯,甚至他还得了李牧的不少好处。但是,李牧触碰了长孙无忌的一个禁忌。
多少年以来,长孙无忌一直号称是‘从龙之功’第一人,朝堂上的吏部天官,甚至有阅读奏章的权力,恩宠无以复加。这固然有他是皇帝大舅子的缘故,但也从侧面显现出了长孙无忌也是有过人之能的。
但自从李牧来到之后,长孙无忌这‘第一人’的名头,似乎动摇了。虽然李牧从来没有去主动提及过什么第一不第一的,但从李世民对李牧言听计从,大加培养,还把教导皇子的责任交给他来看,谁都能看出来,李世民是有意培养李牧做‘下一代的第一人’了。
老的第一人还没死,新的第一人就要上位?为了自己,为了长孙氏的权柄,长孙无忌是一定要扫掉李牧的。
他经常跟在李世民的身边,对李世民的心里拿捏得十分精准。他知道李世民又多倚重李牧,所以他明白,轻易的小事儿,绝对不能动李牧分毫。既然不可轻举妄动,就要等待合适的机会了。务求一击必杀,若不能必杀,李牧的反击,他也够喝一壶的了。
龙有逆鳞,想要触怒皇帝,最好用的办法,就是把他的逆鳞拔掉。作为天底下最了解李世民的人之一,长孙无忌自然知道李世民的逆鳞在何处,王鸥是他的逆鳞,因为是他求而不得的女人。还有一个逆鳞,天下人皆共知,但却无人敢提的。那就是隐太子的遗子的事情,李建成当年可是颇受爱戴的皇太子,而李世民的皇位怎么来的就不必说了。如果李建成有孩子在世,有心人想要做文章,可太容易了。为此,李世民一直在秘密的缉拿可能是生性风流的李建成的遗子的人,宁杀错,莫放过,长孙无忌是清楚的。
李牧如今牵扯到了王鸥的身上,这便是机会到来了!一个逆鳞,未必可能杀死李牧,但如果是两个时机一起来呢?
长孙无忌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到了王珪的手中。王珪半信半疑地拿起来,打开一看,吓得手都哆嗦了,抬头震惊道:“这……这也太玄乎了,李牧会是建成遗子?”
“你只管去做?是或不是,陛下自有定论。王鸥与继嗣堂关系密切,这不算什么秘密,陛下也掌握了这个消息,你瞒不住的,王鸥下落不明,而且已是崔氏的儿媳妇,连累太原王氏背黑锅实在是冤枉,按我教你的做,不但太原王氏没事,你也会因为遂了陛下的心意,自然会有好处等着你。”
王珪举棋不定,他吃过太多次李牧的亏了,虽然这个计策,看似万无一失,但他总觉得,李牧还是能够反转,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王珪期期艾艾道:“国舅,这事儿怕是得从长计议吧。”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你不敢做?”
“这不是敢不敢做的事情,实在是……哎呀、”见王珪还在犹豫,长孙无忌吧东西抢回来,刚要说话,只见王珪忽然发了狠,道:“怕个什么,不怕,国舅,东西留下,这事儿我做了!”
长孙无忌这才把东西放下,笑了一声,乘车回家了。
差不多的时间,太极宫。
李世民面前站的人是魏征,魏征奉李世民之命,调查李牧的事情。今日调查结论得出,魏征便来禀告了。
李世民看了魏征的折子,忽然仍在了地上,道:“魏征,朕素知你与李牧不合,你今天抽了什么疯,怎么反倒是给李牧说起话来了。李牧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姑且不论此人是不是高昌丞相,单是杀人这件事,就触犯了刑律,怎么你的折子上,不但不提及刑律,反而认为这值得赞扬,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李牧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做了有利于大唐的事情,为何不能赞扬?”说着,魏征又拿出一本恳谈既要,交给了李世民,道:“臣今日询问了西域大小使节,关于李牧的事情,恳谈既要在此,陛下看过之后,自然知道孰是孰非。”
“朕不看!”李世民把恳谈既要推到一边,他猜都能猜到这些恳谈既要的内容,因为当时发生了什么,侯君集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他了。
“朕没想杀他,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魏征,朕真是要给你气死了,这里不用你了,下去!”
魏征把掉落在地上的折子捡起来,在桌案上放好,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