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树的影。钦天监的人虽然没见过李牧,但他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的。李牧的种种事迹,也都在大唐日报上看到过,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就要瘫软在地。
李牧哼了一声,公孙康上前一步扶助他,李牧道:“本侯今天来,是找你们监正的。他人在哪呢,叫出来一见。”
“回侯爷的话,监正在推算农时,我带您过去。”
“叫他出来见——”李牧说了一半儿,忽然改了主意,道:“好吧,带我过去。”他倒不是忽然想起来给袁天罡面子,而是好奇袁天罡是怎么推演农时的。他穿越之前,有天气预报,那是科学家通过计算机推演出来的,古代的推演方式,他还真没见到过呢。
跟着这个‘张博士’进了钦天监,围观的人也都散了,绕过转角,又上了阶梯,终于来到了袁天罡的值房。张博士要进去通报,被李牧挡开到了一边儿,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排排的书架子隔断了视线。
“袁道长……”李牧出声叫了一声,没人应他。他又走了几步,才看到袁天罡,不止有他一人,还有一个人,李牧也认得,正是李淳风。只见二人伏案,好像在研究者什么,聚精会神的,竟然连身后多了个大活人也没发现。
“你俩在做什么?”
李牧出声问道,还是没人说话,李牧有点恼了,伸手推了离他最近的李淳风一下,道:“你俩算什么呢?”
这一推,可惹祸了。李牧自觉没怎么用力,却把李淳风生生地推到了,李牧赶紧把他拉住,只见李淳风面色苍白如纸,竟然已经是晕厥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李牧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好在呼吸平稳,不像有生命危险的样子。他抬头看向袁天罡,他也好不哪儿去,一张脸煞白,都是冷汗,扶着桌子的胳膊都在打颤。
“侯爷驾到,未能远迎,恕罪、”袁天罡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师弟是太累了,他在这儿已经三天两夜了,精力消耗过巨。侯爷今日来,是、是有事?”
“三天两夜?”李牧把李淳风放平,让他好好躺着,探头去看桌上的东西,袁天罡下意识挡着,似乎不想让李牧看,但他已经没了力气,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好叹息一声,放弃了,任由李牧去看了。
“这画的什么东西啊,门口的不是说你推演农时的么?这活儿这么累么?”
“并非是推演农时。”明人面前不说假话,袁天罡知道也瞒不过李牧,他那么问,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陛下有旨意,想让我俩推算大唐国运。我擅占卜,虽也会推算,但演算一途,还是师弟更加精通。就把师弟找来,由我占卜,由他推演。师弟以术数易卦进行推衍,算起来就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还好你来了,推了他一下,否则再过几个时辰,我俩的命都没了。”
“没有那么夸张吧,再过一会儿,累晕了也死不了。”李牧说着话,低头一看,吓了一跳!李淳风的头发,眨眼间变白了,看上去就像是青春期的少年得了少白头病似的,苍老了几十岁。要不是他的容貌没变,李牧都不敢认了。
“这……”
袁天罡叹了口气,道:“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者,必为天意所伤。是我害了师弟,师弟本有近百的阳寿,经此一事,损失三十年矣。”
李牧下意识地想说,这就有点夸张了,但是看到李淳风的样子,不由得他不信,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袁天罡脱下外袍,盖在李淳风身上,请李牧在椅子上坐了,又问道:“侯爷这是第一次登门,可是有事?”
李牧没回答,反问道:“道长不是擅长占卜么,你自己算算,我找你应该会是什么事情?”
袁天罡闻言,掐指捻动了几下,笑了起来:“侯爷是来找我算账的。”
“错,我是来找你算卦的。”李牧把钱袋拿出来,鼓鼓囊囊,里头装着他来的路上捡的石头,看起来就像是碎银子:“这是卦资,道长不妨再算算,这一袋钱有多少。”
“不必算,一百文。”
“哟。”李牧真的是惊奇了,他把钱袋打开,倒出来,丢掉石子儿,可不就是一百文么?李牧看向袁天罡,道:“道长着实好本事,你是怎么猜到一百文的?”
“西市算卦的,十文一卦,侯爷找我算卦,给我十倍,贫道知足了。”袁天罡并不解释他是如何知道的,显得愈发的神秘,他看向李牧,道:“看来侯爷已经知道了我见过尊夫人的事情,侯爷打算怎么办?”
“本来我是想揍你一顿的。”李牧从袖口掏出一根木棍,袁天罡嘴角抽了抽,道:“侯爷,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
“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李牧把木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我想让你算一算,我到底会不会打你,你要是算得准了,我就不打你了。这一百文的卦资,我还如数奉上。”
袁天罡看了看李牧手里的短棍,深吸了口气,道:“我掐指一算,侯爷必打我。”
“好,那我就……”李牧抡起木棍,刚要打下去,忽然又收了回去,笑道:“我要是打了你,就是你算准了,那我就不能打你,我要不打你啊,你就没算准,我还省了一百文。”
李牧把一百文装进钱袋,收入怀中,看着袁天罡:“道长,你这次算错了,下次记得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