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次收购陈粮动用的钱太多了。长老们传话过来,想问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新粮马上就下来了,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势必丰收,小姐收了这么多陈粮,还是加价收购,到时候肯定是赔钱的。”
卢姐姐没说话,示意容嬷嬷把话说完,容嬷嬷知道小姐这是有些生气了,但她得对长老们负责,即便卢姐姐不爱听,她还是得说出来:“长老们也知道,小姐做事儿必有深意。若是十几二十万贯的,长老们不会说什么。但这回小姐动用的钱,前前后后,收购粮食的钱,路程脚钱,折合损耗等等,都加在一起,差不离有一百万贯了。这要是赔进去,少说也得折一半儿,这么大一笔钱,长老们不得不过问一下。”
卢姐姐听完了容嬷嬷说的话,没有动怒,淡淡道:“这些长老们啊,总是这个样子。赚了呢,不说你好,赔了呢,能念叨一辈子。他们看不懂的事儿,总得让你给他说明白喽,让你烦的呀,没着没落的。总是看见别人错处,却不知是自己愚蠢。”
容嬷嬷面色尴尬,小声提醒道:“小姐,毕竟是长老们,这样说不妥。”
“有什么妥不妥的。”卢姐姐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嬷嬷帮我传句话,他们若是还能信得过我,就别东问西问。若是信不过,我还不管了。反正我是个死了男人,丢了孩子的寡妇活死人,早就该到尼姑庵出家了!”
容嬷嬷不敢再接话,规规矩矩行了礼,退了下去。
卢姐姐跌坐下来,看着桌上的一张张没完成的画,画中的人,只有轮廓,而没有模样。她轻轻摩挲着纸张,眼泪滴落下来,墨迹都花掉了。
“儿,你在哪儿啊……”
……
李牧好一阵感谢,才送走了热情洋溢的洛阳百姓们。事情比他想象得要顺利,今儿派出去鼓噪的人,基本上都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李牧自然也是不吝赏钱,几百贯撒出去,大家伙儿都很高兴。
有了这些人望,在洛阳城才算是能站住脚了。往后的事情走到那一步不一定,但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接下来,就看对手怎么出招了。李牧心里盘算着,发了会儿呆,等到白巧巧喊他吃饭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小九呢?又是不见人?”李牧坐下来,没看见独孤九,随口问道。
“昨天到现在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张天爱接话道:“夫君啊,我要跟你说个事儿呢。”
“说啊、”李牧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金晨见他狼吞虎咽,给他盛了一碗汤,搁在了旁边儿。
“锦衣卫如今都在洛阳了,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人多,地方太小。咱们从长安带过来的人,没有合适的地方住。虽然我在南市附近,盘下了几个院子,但是来往多有不便,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呢?”
“多大点事儿啊。”李牧喝了口汤,张天爱眼巴巴地等着他的下文,但是李牧竟然只顾着喝汤,不言语了。
“喂喂喂!”张天爱知道李牧是故意的,抬手拍了他一下,道:“问你咋办呢!”
“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李牧摊手道:“问我咋办?什么章程啊这是?”
“非得让我明说了?”张天爱气鼓鼓道:“那我就明说,给钱,要么我买个地方,要么建个地方,都行,反正,先给钱!”张天爱摊手在李牧面前,一副不给钱就不拿开的架势。
李牧无语道:“夫人呐,你真当我是财神爷啦?酒坊拆了还没重建,咱家现在断了命脉了。如今的钱也是紧巴巴,只剩下十几万贯可用的钱了,捉襟见肘啊夫人。你不是说了么,已经租了院子给锦衣卫们住,那就先住着呗?”
“不行!”张天爱一口否定,道:“我答应他们了,锦衣卫必须得有个敞亮的地方才行。你别跟我哭穷,你有的是弄钱的招儿,就说给还是不给吧?”
“要钱没有!”李牧也板起脸了,见张天爱眼眶有要发红的趋势,嘴唇蠕动了一下,接着道:“大不了县衙给你了,我领着巧巧,晨晨,我们三个搬出去住好了。”
“那不行!”张天爱再要面子,也不能不顾巧巧的肚子,一把搂住白巧巧,道:“巧巧没地方住可不行。”
“那咋办?”李牧叹气道:“谁让我娶了你这么个败家的娘们,为了自己的面子,害得全家人露宿街头,可怜我的巧巧,怀胎八月即将分娩,还要受这样的罪,呜呼——”
“我……”张天爱不知该怎么说了,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听李牧这么说起来,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白巧巧见张天爱好像真的要哭了,伸手掐了李牧一把,道:“天爱姐姐,你别听他胡言乱语了。昨天他就说了,陛下赐给他一个宅邸,呐,钥匙在这儿呢,还有一张图。”
说着,白巧巧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画着宅邸所在的简易地图。
“等会吃完了饭,他就要去找这宅邸。若合适住,明日就搬过去了。县衙空下来,也没别的用处,自然就给你啦。”
张天爱这才明白,敢情李牧早就想好了如何安排,只是为了逗她,才故意说那样的话。一时间心里羞愤交加,不知如何释放,抓起李牧的胳膊,‘昂’地一口,在他手腕上咬了一下。
清晰可见的月牙儿浮现在李牧的手腕处,没咬出血,却也红肿了起来。
“属狗的啊!”
“属马的,急了也咬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