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印,非是朝廷所发,乃是本侯私刻给你们的。未来在海上,看到这枚印,要守望互助,一致对外。茫茫大海之上,凭印识人。你们可以理解为,朝廷律法管海港,这印管海上。这枚印,往后不会再增,但是会减,可以代代相传,不管本侯在与不在了,这枚印就是盟约,你们都明白了么?”
说着,李牧把印分发给了众人。众人拿着手里的定海印,心中五味杂陈。
尤其是顾思之,他没想到自己把事儿办成了这样,李牧还能给他一枚印。在座都是聪明人,谁能不明白,这枚印的意义呢?这相当于是一个门槛,往后的海运的蛋糕,就是这十二家来分了。而李牧着重说的那句,这印的数量不会增,但是会减,更是点明了这一点。同时暗示了,如果谁违反了规矩,或者做的不好,也有被除名的可能。
但如果不犯错,不坏规矩呢?有了这枚印,世世代代在海上,永远有一口饭吃。有了这个保障,现在的损失算什么?就算有再多的钱,能买来子子孙孙的安定么?哪个多哪个少,除非是傻子。
顾思之也顾不得再装病了,便要给李牧跪下,李牧示意独孤九扶他起来,道:“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我不说什么,是因为你们没有威胁到我的目标,所以也就无甚所谓了。但是也奉劝各位,最好还是不要乱动心思,万一赶上我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你们较真了,你们未必能接得住。”
“不敢、不敢……”
众人连声说道,李牧又拿出一枚比他们的定海印大一号的金镶玉的印来,道:“这枚盘龙印,便是代表我李牧的印信,你们以后看到这枚印——”李牧没有往下说,但是众人哪还有不晓事的,都连声表态,以后看到这枚印,将会无条件的执行,绝不敢有半点藏私,若有违此言,共诛之。
当下,拿出印册,各家都印了一份,以备日后对比之用。
事只有这一件,完事儿了,李牧自然也不会留他们吃饭,众人今儿得了定海印,都兴奋得不得了,脚步都是飘的,谁还可能有半点不满。之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
临走的时候,李牧又督促了一下港口的事情,众人拍着胸脯保证,过年期间也不会耽误半点工程的进度,虽然因为铜钱贬值,各项造价升高,这事儿本来大家都是想提一下的,但是因为定海印,也没一个人提及。左右亏也是一起亏,相比未来的赚,这都不算什么钱。
李牧把玩着手里的印,随手抛着,回了书房。魏璎珞正在为他整理文件,李牧随手把印交给了魏璎珞,魏璎珞看着手里的印,不太明白李牧是什么意思。
李牧便把这印的含义,对魏璎珞说了,魏璎珞便要把印收起来,放在一处稳妥的地方。
“是得放得稳妥点,以后咱俩的儿子,就指望它过活了。”
“咱俩的儿子?”魏璎珞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刚要娇嗔一句,忽然意识到什么,呆道:“夫君,你是说,要把这枚印,留给咱们的孩子?”
“是啊,怎么了?”
“这也太……”魏璎珞便要拒绝,她跟随李牧,作为他的秘书,帮他处理事务,对于这枚印的含金量是再清楚不过。按照现在的发展势头,再过几年,说这枚印富可敌国绝不为过。
“不要着急拒绝,你听我说。”李牧把魏璎珞揽入怀中,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娶到你们。对于孩子们呢,我一向都是觉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后来我想,我一个人这么想,是很自私的,作为母亲,肯定比我这个做爹的,更惦念孩子。还是应该给孩子留下一点什么,可是又没法做到公平,所以就是凭运气吧,赶上什么,就给点什么。这印呢,你留着,以后若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若不需要,就当是给孩子做个金锁了,不着急拒绝。”
见魏璎珞还有犹豫,李牧又道;“巧巧一向不在意这些,不会与你为难。倒是知恩那儿,要是知道了,可能说说点有的没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她也没什么恶意。”
魏璎珞早就受过李知恩的欺负,知道她的性格,自己越是在意,她越是得逞,反而会没完没了。若不理她,她觉得没意思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也不是不依不饶的性格。
其实也不是怕了她了,魏璎珞心里明白,在李牧的心中,其实她和李知恩,互相都是差不多的位置。她怎么也奈何不了李知恩,李知恩也奈何不了她。让着,只是不想让李牧为难而已。
何况她就算不看着李牧的面子,还有白巧巧那边。在李牧这儿,她能跟李知恩打个平手,但是在白巧巧那儿,肯定是李知恩占优了。虽说家宅里的女子,白巧巧都以姐妹相称,但是亲疏远近还是有所分别的。张天爱和李知恩在白巧巧跟前的地位,是要超过其他人一截的。
与魏璎珞在一起,聊了一些最近的事情,又看过一些密函,信件之后,已经时至子时。李牧本想歇在魏璎珞房间,但她最近几日都不方便,只好含着羞涩,把李牧推去了金晨的屋里。
最近俩人走得很近,经常可以看见在一起聊天。任何一个环境,都免不了出现‘小团体’。就像白巧巧和李知恩亲近,魏璎珞和金晨亲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李牧虽然察觉了,但是也从未说过什么。
……
却说阿史那思摩回到突厥,召开了突厥全族大会,宣布了此行谈判的结果,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人民族主义情节深重,对朝廷想要在突厥境内设郡县的提议表示不可接受,当场就表示要反抗到底。而有一些人,则没有那么坚定,见李世民愿意原谅,又听闻了化为郡县之后的种种利好,也是颇为心动,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人占据了大多数。
而一些阿史那思摩能说进去话的首领,事先通了气,知道了不接受的后果,都旗帜鲜明地站在了阿史那思摩这一边,支持郡县化的提议。
争执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最终还是因话不投机,不欢而散。当夜,阿史那思摩的牙帐遭到了夜袭。好在阿史那思摩早有准备,没有住在牙帐中,才幸免于难,可怜的牙帐被烧成了灰烬。天明拂晓,阿史那思摩纠集人马进行了反击,激战半日,反对派向北逃窜,阿史那思摩也未追赶,事后清点,突厥部族十去其三,探马回报,这些逃散的人,大部分都去投奔了薛延陀,少部分投奔了高句丽。看来分道扬镳,已经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