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渐渐飘远了,似乎陷入到沉沉的思索之中。
向嬷嬷躬身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许久之后,直到茶水彻底凉透了,游意才有了动作。
她轻轻将那杯茶水放在了红木的桌子上,发出轻轻的磕碰声。在宽阔安静的书房内,引起微微涟漪来。
向嬷嬷连眼皮都没有动上丝毫,依旧半垂着头站立。
直到……
“我怀疑,他们是中了蛊。”
向嬷嬷猛地抬头,双眼第一次睁的那般大,不敢置信地说道:“蛊?!”
游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嬷嬷的样子,似乎是知晓这种东西?”
“自是知道的!”向嬷嬷看起来很是激动,脸上如往常的冷淡都保持不住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可千万别接触啊!”
游意闻言面色越发古怪,只静静看着她,并不应承。
向嬷嬷以为她是没有当回事,便认真而详细的说了她为何会知晓“蛊”这种东西的原因。
“……身为暗卫,要接触到这些东西虽然不频繁,但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那么一两次机会的。”向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解,“小姐听老奴一句,那东西不是什么好的,若非不得已可千万别接触。老奴曾亲眼看见一人中了蛊毒之后,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化为脓水,死的干干净净。”
游意依旧不说话。
“那叶县令和田县尉身上,即便是中了蛊毒,与小姐也无声干系,没有必要为了这二人以身犯险。”向嬷嬷不厌其烦的说。
这话倒是说的没有毛病。不管是田新翰还是叶良骏,他们的死活和游意都没有关系,要是可以的话,游意恨不得他们两个都死掉是最好的。
但是……
游意抬了抬手。
向嬷嬷一顿,将那些未说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游意圆圆的双眸微缩,唇角轻轻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笑道:“嬷嬷,你知道我会医术的罢?”
向嬷嬷不疑有他,顿了顿便点头称是。游意那一身医术显然不是看书可以学会的,但游意没有明说,向嬷嬷便也没有问。
“那嬷嬷可知道,自古医毒不分家?”
向嬷嬷点头。
游意笑了笑,脸上笑容突然诡异了起来,“那嬷嬷可还知道,蛊毒乃是一家?”
向嬷嬷背后一凉,顿时明白了游意未尽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小…小姐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游意勾着唇角轻笑,道:“我懂得毒,自然也是懂得蛊。”
“所谓的蛊,其实并没有嬷嬷所说的那般恐怖。”
什么是蛊?
有言称,百虫豸相争,胜者为蛊。
但直白的来说,所谓的“蛊”就是一种人工施以特殊方法,长年累月精心培养而成的神秘物体,可以大可小,一般为动物,动物类的一般两只为一对,但也有极少类为植物。
《隋书·地理志》谓:“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豸,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 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
游意当初拜入神医陆寻然门下,所学不可谓不繁杂。除了必学的医毒两门,自然还有这所谓的“蛊”术。
和医毒两门相比,“蛊术”算是极为简单的,但也算是极为困难的。
简单,说的是它的种类并不多,与药方改变一味药便是另一种药方那种复杂情况相比,“蛊术”的根本,也只是各种小虫豸子而已,并不拘泥于虫豸子的种类,有的时候即便是最弱的虫豸,也能够熬制出最厉害的“蛊”来。
而说它困难,却是因为熬制。
想要熬制出一种“蛊”来,熬蛊人需要准备的是上百种,甚至上千种虫豸。
游意曾见过最复杂的一种蛊虫,乃是她的师父陆寻然。
那“蛊虫”足足熬制了十数年,期间用的虫豸数量已经数不清楚了。当时陆寻然只道,他行过大江南北搜寻到的毒虫毒草,都喂给了那“蛊虫”。
而直到死,游意也没有见到那“蛊虫”的模样。
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了,如今,她不但没有见到那“蛊虫”甚至连陆寻然的面都还没有见到。还只能待在这小小的禹城之中,与叶良骏和田新翰两人“勾心斗角”。
“我怀疑叶良骏和田新翰两人,便是中了一种蛊。”
向嬷嬷被游意一番话说得,对“蛊虫”的恐惧倒是减少了几分,此时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怎么知晓是蛊虫作祟,老奴先前见识到的蛊虫,无一不是在短时间内,便能够取人性命的,但看两位老爷的模样,只是性情大变,并不像是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