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意却是看都没有看他。
那两根细白的手指没有收回去,而是在无色的白瓷碗之中沾了沾,其后便在叶良骏的手腕伤口附近,转圈轻轻涂抹了两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伤口的流血速度似乎慢了几分。
这场景显然是在游意的预料之类的,她没有丝毫惊讶,而是直接道:“将红色那碗给我。”
聂逸愣愣的递过去。
却见游意直接将这碗放到了竹床之上,而她自己的右手,却是提着叶良骏的左手,使得那伤口正对着碗口。
不多时,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便顺着伤口,缓缓流淌到了那碗中。
这时的献血,还是极为鲜艳的红色。
但下一刻,游意空出的左手,却是看似随意的将叶良骏胳膊一处大穴上的银针,利落的拔了下来。
于是旁观的聂逸就看见了十分神奇的一幕。
那本来艳红的鲜血,却是在他的眼中缓缓的,开始变得漆黑。那漆黑,是犹如墨色一般的黑,若不是四周围有浓烈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聂逸都快怀疑叶良骏体内流淌的并不是血液,而是一滴滴墨液。
“小……小姐。这是什么东西?”聂逸发现自己这半日时间结巴的次数,怕是比往常一年都有多上数倍。也无怪于他,实在是他家小姐做事太让人难以预料了。
且今日所见之景,常人一辈子说不得也见不到一次。
“大惊小怪什么。”游意却还是那般淡然模样,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不过是蛊虫出来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聂逸被噎了一下。他左看右看,愣是没有发现那黑如墨汁的液体到底和蛊虫有什么关系。但既然游意这般说了,左右是不会有错的。
只是……
什么叫“蛊虫出来了,没什么好惊讶的”,他也算是服了自己这个师父。寻常人连见蛊虫的机会都没有,她倒是淡然的好似天天见一般。
说来也是奇怪,寻常女子不是害怕这些虫子的吗?虽然聂逸还未见过多少女子,但以前父亲曾经说过,这世间大部分女子都是害怕虫子的。可他家小姐怎么一点厌恶之情都未曾表露出来?
聂逸是越想越奇怪。
然而游意这边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自顾自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那血流的太慢了,她拿着那柄小小的匕首,却是又在叶良骏的胳膊上割出了一个伤口来。
有那绿色药丸所溶出的药汁,伤口之处的献血自是不会流出很多,但皮肉翻飞的样子,看着却是极为可怕的。任谁都不喜欢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伤口来。
第二道伤口距离第一道伤口并不远,幸好那白瓷碗的碗口也是极大的,恰好能够将两道伤口尽数笼罩。只片刻后,聂逸便见到那第二道伤口之处,也开始流出漆黑如墨的液体来。
那些液体看着并不像是血液,至少它们落入瓷碗之中后,并没有溶解在水中,而是直接沉淀在碗底,好似黑色的石块一般。
如此多的液体,缓缓低落下去,再在碗底汇聚融合在一起。便是瓷碗足够大,半盏茶之后,白瓷碗的底部便已经被尽数占领。而此时碗中的水看着似乎也开始不够清澈了。
“这蛊虫竟是有那么多吗?”这么多蛊虫,又是如何种下去的?
对于“蛊术”还几乎一无所知的聂逸忍不住问了一句。
游意本来低垂着眸子,看起来好似要睡着了。此时听他一问,倒也没有如之前那般不耐,而是开口解释道:“一开始自是没有那么多的,只是咱们的叶大人中蛊时日已久,那些蛊虫在他体内繁衍生长,最后便是有了这般多的虫子。”
平淡直白的话语,却听得聂逸全身起皮疙瘩都起来了。
若是有那么多虫子在他体内生长活动……
呕!
聂逸的脸色变得很好看,躺在竹床上的叶良骏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刚才连续被割了两道伤口,他可都未曾变过脸色。
“有什么好恐惧的。”似乎看出了他们心中的想法,游意懒懒的轻哼了一声,嘲笑道:“不过是小小的虫子罢了,它们虽然存活在体内,但在没有达到期限,没有主人的命令之前,却是不会对性命又损害。”
那能一样吗?那可是虫子啊!
不管是聂逸还是叶良骏,显然都无法接受游意的说法,两个人脸色依旧是很难看。聂逸还好,毕竟他没被种入蛊虫。叶良骏可就倒霉了,现在那白瓷碗中的蛊虫,可都是从他体内爬出来的,而且还亲眼见其掉落在碗中,那刺激可谓非同一般。
游意见二人被吓得有些狠了,也担心被吓个好歹出来,便也难得良心发作,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随着他们一番话语交流,那碗中积累的黑色液体却是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达到碗口了。好在叶良骏手上两处伤口所流出的液体,也不再是完全的黑色,渐渐的开始有了血液的鲜红。
聂逸目测了一下,那白瓷碗好像不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