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厢之中,除了路苑杰以外,可还有三个“小厮”。
那三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便是这几日游府之中陪着龚文耀等人的那些歌姬之中的三个。向嬷嬷对那些歌姬都一一说明白了此去京城的利弊,最后便只有三个人留下了,而这三人无一不是外城的人,先前是逃难才来到禹城,一身无牵无挂,便是去往京城也没有什么关系。
游意又做了承诺,便是去了京城,也会给她们找一处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她们便更是安安心心的上了车队了。
只是路苑杰和那三个歌姬一个车厢……
便是游意不想多想什么,但总觉的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路苑杰却是一脸坦然之色,拱了拱手笑道:“游小姐说的可是那几位姑娘?那几位姑娘都是善解人意的可怜人,子夏与她们谈论了诗词,倒也是有一番所得。”
游意挑了挑眉,心中都有些惊了。
那些歌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这路苑杰还能和她们谈论诗词?但路苑杰一脸坦然,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还是香芸有些知情,见游意挑眉,便凑到她耳边解释了一番。
‘竟是这样……’
游意心中大感惊奇,但面上没有露出几分,而是弯了弯眉眼,笑道:“如此,既然子夏不觉得委屈,那便好了,我之前一直在担心呢。”
路苑杰轻笑着摇了摇头。
游意想了想,还是说到了正事,“不知子夏,可听见外面的喧闹声了?”
这是一句废话,路苑杰从他的车厢下来,一路走过来,不要说喧闹声了,怕是那混乱的现场也是亲眼见到了。
但路苑杰和游意都明白,这只是一句开场罢了,并没有特殊意义,纯粹是为了打开某些话题……
“是,子夏听见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路苑杰眼中显露出几分好奇来。他是真的有些奇怪。自上了马车之后,他就没有出过车厢,又不像游意这般有香芸可以去探听消息,所以他是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也不甚清楚。”柔白的双指在太阳穴上缓缓揉动,游意轻轻蹙眉,叹了一口气,道:“我去问龚大人,龚大人也不愿意多说,只是他说会解决,让我不必担心。”
“但怎么能够不担心呢。”她抬眸看了路苑杰一眼,眸光深深,意味声长地问道:“你说是吗,子夏?”
现在浩浩汤汤的这个车队之中,那五百精兵都是龚文耀的人,那三个歌姬只是无关的“物品”。仅剩的路苑杰和游意却是算作两方势力,游意和香芸还有两人,但路苑杰只有一人。
龚文耀是不会将他们这些偏远小城的小官看在眼中的,不要说区区一个县丞了,就是叶良骏亲自出来,在他面前也不过蝼蚁。
所以,路苑杰想要在这一路上不出现什么意外,他只能和游意成为盟友这一个选择。
而现在,游意正在要求他交一份投名状。
烛火昏暗的车厢之内,一人与矮榻之上,一人与地上,一高一低两人对立而坐,双方的气势却是不相上下。车外依旧是隐隐传来喧哗的吵闹声,然而车内却是一片安静。
路苑杰静静的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看不清具体面容的少女,终于明白了舅舅所说的,“此女不简单”是为何了。
良久……
“是呢,子夏也是担心的很。”路苑杰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此次出发回京之前,舅舅曾有眼,一路上皆是危险,那时子夏心中便有些担忧,如今看来,这份忧虑却是成了真。”
真是个明白人。
是明白人便好,最怕的就是一个蠢货,还要装作聪明了。
游意勾了勾唇角,笑道:“是呢,我也是心中担忧的很。只是龚大人说能够解决,我也不好再去询问。倒是子夏曾经为一城县丞,我想着应该是有些见解的,便斗胆派人去请你过来了。不知道子夏对此事,可否有所了解?”
说罢,香芸便往前站了一步,将她刚才探听到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此事倒着实是奇怪了一些。”路苑杰微微皱了眉头,思索了片刻后,又抬眸看着游意,说道:“不瞒游小姐,我在禹城虽有县丞的职位,却只是给舅舅打打下手,处理一些庶务,对这些官场上的事,并不十分了解。”
禹城偏远,官吏安排也是十分简单,全城也不过三个官职。其中县尉田新翰已经死了,四年了也未曾有新的派官下来,而县令便是叶良骏,身为亲舅舅,自是不能将那些危险之事扔给自己的亲侄儿去处理,所以路苑杰在禹城,处理的一直只是一些庶务,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都未曾了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