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延的眸光深沉了一些,沉着嗓音,道:“父亲,当初是谁安排了御医来给我治病的?”
还来不及为儿子病好而高兴,便听到这个问题,镇远侯理所应当的说:“还能有谁?自然是太子殿下!”
他们家一直是保皇派,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皇帝陛下才放心的把兵权交给镇远侯府。而太子殿下身为下一任储君,自然也算是他们半个效忠之人。所以自被立为储君之后,镇远侯府便和太子交好了。
当初听闻顾郁延病重,太子殿下可是担心的很,亲自去太医院请了好几个太医来给顾郁延治病。
“太子殿下……”顾郁延眸光深深,一眼望不到底,他沉默了片刻,才抬眸道:“父亲,您确定我们这条路,走得是正确的吗?”
镇远侯本来还在四处找瓷器,闻言动作立刻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儿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家世代都是忠君之臣,顾郁延这话简直和谋逆差不多。镇远侯很是生气,只恨此时手中没有东西可砸,造不出更大的气势来。
“父亲,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面对自己发怒的父亲,顾郁延神色都未曾变化一下,语气淡淡的说道:“我们自然是忠于陛下的,但那位可还未曾坐上龙椅。”
没坐上龙椅,自然算不上他们所忠诚的“君主”。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这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了!”镇远侯没好气的说。
顾郁延却摇了摇头,神色淡淡的说:“您应该很清楚,如今朝中局势是怎么样的。”
镇远侯沉默了。
他每日上朝,手中还有兵权,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拉拢他,自是比一般人更方便得到某些情报消息。所以镇远侯很清楚如今京中局势已经到了何等水深火热的地步。
“一个不小心,便会爆炸。”顾郁延很肯定的,说道:“到时引起战乱,苦的便是百姓。”
镇远侯更加沉默。
打了这么多年战争,最希望和平的除了百姓,便是他们军人。每次战争,那些坐镇后方的朝臣可能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他们这些人却是要拿出性命去拼搏。多少户人家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多少百姓因为战争失去家园,自此颠沛流离。
“所以你想说什么?”谋逆吗?
最后三个字镇远侯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他想他的儿子应该是懂得。
事实上,顾郁延确实听懂了。但他却摇了摇头,道:“父亲,如今皇帝陛下还建在,我们不算是……,我们要做的,只是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至于该怎么选择正确的道路。
“我要娶游意。”
“哦,原来是这样。”镇远侯下意识点了点头,须臾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暴跳如雷的怒吼,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本以为是已经将话题岔开了,却没想到这个不孝子竟然又联结回来了!
“自是有关联。”面对父亲的怒火,顾郁延依旧淡定,道:“我娶了游意,便能够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等等,幕后黑手?”镇远侯有些不敢置信,怔怔道:“你这是怀疑,这所有事,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顾郁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不管是京中动乱,还是皇帝陛下突然重病,都是有人在背后引起了这一切,那此人这般图谋,到底所为何物呢?而联想起刚才儿子突然提起的太子殿下,隐约接触到一些线索的镇远侯,登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事,这事……”他犹豫了好半晌,才开口顺畅的继续说:“只是你的猜测,没有其他证据之前,不能妄下结论。你还是……”
对上顾郁延的眼神,镇远侯突然说不下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对于顾郁延脾性,镇远侯可以自信的认为他很了解了。他这个儿子虽然性子冷然全无人气,可做事绝对不会毛躁,如果有什么事他肯定了,那此事几乎可以算是百分之百确定的了。
良久……
“罢了,你已经长大了,想娶什么女子,父亲本不应该多干涉。”镇远侯在瞬息间好似苍老了好几岁,说话都没有中气,叹声道:“你若是真喜欢那女子,便去娶罢。”
顾郁延古井无波的表情在听见这句话后,终于起了一点涟漪。
“父亲,您真的肯定吗?”
“老夫说话,从来不会出尔反尔!”镇远侯说的斩钉截铁。
“您不是说游意是来历不明的女子,配不上我的身份吗?”
“我刚才是不知道她救了你的性命!随意找了理由搪塞你的!”镇远侯没好气的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我镇远侯府本就不需要依靠女子的身份来延续荣耀。”
顾郁延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就在这时……
“侯,侯爷,府外有一个女子,带着小丫鬟,说要面见世子爷,说有要事禀告。”有个小厮见屋内终于没了争吵声,壮着胆子,战战兢兢的禀告。
“女子和小丫鬟?”镇远侯瞪了瞪眼,又问:“可说了是因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