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灵教陶思宁一些指法和技巧,如何给音乐润色,增添画面感。练完《北国之春》,又温习了《彩云追月》。
姚裕显对这首曲子似乎情有独钟,又叫格灵再弹一遍。
专业就是专业的。当格灵按下第一个音符,姚裕显为之一振,全身的神经和细胞仿佛一下被打开了,血液也活起来,沸腾了。
琴声清脆婉转,时而奔热烈放,时而又缠绵忧思,曲风灵动嬗变,极富诗情画意,听之令人动容,难以抽离。
姚裕显嘴里跟着哼唱,双眼湿润,情绪颇为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朝格灵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我和格小姐去书房谈点事,两位小姐随意啊!”
韩昕悦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朝陶思宁招了下手。
“老爷子和格灵去书房谈事,看来你没戏了。”
韩昕悦无比同情地看着闺蜜,今天看到格灵本人,她也不得不承认,陶思宁在这场三角恋里根本没有优势。且知陶思宁淡淡地笑了笑,表情十分平淡地说:“我本来就不抱太大希望,败给格灵,我没什么遗憾。”
“男人都喜欢吃嫩草,姚宇蓝也不例外。”
陶思宁知道此时韩昕悦很多话题,急忙咳了几声,示意她别讲下去。
书房里,姚裕显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半新不旧的皮夹,薄薄的有点像小钱包。他双手有些抖动地打开夹子,小心地从夹缝最里层掏出一枚邮票大小的黑白相片,然后递给格灵。
小小相片已有些褶皱和发黄的痕迹。照片上的女子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虽是黑白单色,却丝毫不影响她非凡的美貌。乌黑的发辫垂于胸前,大而漂亮的双眼神采流溢,微侧的脸颊呈出圆润柔美的弧线,浅浅的梨涡笑靥,像百合一样清新,整个人端庄静美又洋溢着无限的青春热情。
格灵感觉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子,模样是这般的熟稔,仿佛不久前才见过。再仔细端详,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右边脸颊的笑靥如此生动亲切,她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心中不禁一颤,抬起头惊愕地望向老人。
“刚才听你一曲《彩云追月》仿佛遇见了旧知,真是缘分哪!相片上的人也会弹这首曲子。唉,多少年没见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人间的月圆。”
姚裕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格灵,语气似是宽慰又像在诉说。
“她不愿意见您吗?”
格灵的头脑里浮现出昨天老师说的那些人和事,难道眼前的老人也有他放不下的人,可是他有妻子,难道照片上的女子是他的初恋?这种事情不敢随意揣测,更不能随便乱问。她把照片递还给姚裕显,哪知他没有接回去。
“这张相片跟了我三十几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请你先替我保管。哪一天我不在了,麻烦你交给宇蓝,让他按上面的地址代我去看看这位故人。照片只有一张,小心保管。”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托给她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外人。格灵难以置信,更不敢轻易答应下来。不是怕麻烦,而是担心兑现不了承诺,况且她这个记性,这么点小的照片,说不准转眼就给弄丢了。
“叔叔,这张照片对您这么珍贵,我怕自己保管不好。而且我很快就要去法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您何不把照片直接交给宇蓝,由他来保管。”
姚裕显摇了摇头,拿过相片重新放回皮夹的夹缝内层,取出里面几张名片、身份证和银行卡之类的东西,然后把皮夹子递给格灵,目光充满请求地看着她。
“这是老一辈人的恩怨和承诺,要在我的身上结束。宇蓝是姚家的孩子,不该知道的。你不一样,我告诉你无妨,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姚裕显坚持要格灵收下皮夹,看来她不收下都不行。难道要逼她说出自己的苦楚和无奈吗?
“格小姐,自从上次见你之后,我心里确实很希望你能成为我姚家的儿媳。今天听你弹琴,很感叹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音乐造诣。相信你的选择是对的,你还这么年轻,才华不应该被埋没。叔叔希望你和宇蓝即使不能成为夫妻,也可以做朋友,事业和生活上互相支持和帮助。”
“叔叔,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格灵决定把自己的病情和顾虑告诉对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姚裕显就笑着问:“是不是宇蓝欺负你了?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来教训这个臭小子。”
经常被姚宇蓝欺负不假,可是这种男女之事,又怎么好意思在长辈跟前启齿诉说。她红着脸,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皮夹子上面的浅浅的纹理和一个小小的凹印图像,它看上去像一只鳄鱼。
这时外面有人在敲门,姚裕显急忙叫格灵把皮夹收起来,一边把卡片塞进口袋,起身朝门外走去。格灵有点不知所措地把皮夹塞到裤袋里,跟着走了出去。
“你们在书房做什么?”
颜珍盯着姚裕显和格灵,一脸的不悦。格灵正视面前身着优雅服饰的中年女子,猜测她应该是姚宇蓝的母亲。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风姿绰约,而且眼神凌厉。
“我和小格聊一点事情。开饭了没?开饭了,我们就去吃饭。”姚裕显笑着转身跟格灵介绍,“格小姐,这位是宇蓝的妈妈,逗逗的奶奶。”
“阿姨您好!”
“妈......妈......”
一个小身影飞快朝这边冲过来,格灵急忙迎上去一把接住逗逗。母女俩开心地挨着脸蛋亲了又亲。姚裕显见了不由笑着跟颜珍说:“瞧,她们母女感情多好。以后要分开了,肯定舍不得。”
“哼......把逗逗还给她不就行了,是你舍不得吧。”颜珍话里带刺,横了丈夫一眼,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