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潜微倾葫芦,里面的黑狗血汇成一条细流淋在镇魂钉上。
镇魂钉上冒出白烟,令人不舒服的刺儿尖叫随之响起。
尖叫声停止,他便将黑狗血淋到下一颗镇魂钉上。
“会不会不够?”
宋潜摇头,“足以。”
四颗镇魂钉都被破坏掉了,他轻轻用手一拔,镇魂钉便被拔了出来。
天尸海上空红霞涌动,红霞掩映间出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九尾狐大妖虚影。
宋潜看向涂山铃。
涂山铃没皮没脸地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是最美貌的。”
宋潜的目光来回在涂山铃脸上和天空中流转,心中竟然隐隐有些认同这样的说法。
他祭出斩念,脚踩了上去,立刻回身,伸手扶涂山铃。
涂山铃没理会那只手,轻轻一跃,跳上了斩念。
宋潜语带无奈,“当心!”
这么大了,还不肯好好走路。
涂山铃摆摆手,“不至于的。”
在一片红霞中,宋潜挥手打开了棺椁,里面躺着一具完美无暇的身躯,如果不是里面的人面色太过苍白,胸口又没有起伏,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死人。
他的手有些抖,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庆幸。
他害怕的是他的病竟让他忘了涂山铃本来的模样。
棺椁一开,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原来阿铃是这个样子的。
而他庆幸的是他来得还不算晚。
涂山铃弯着腰,半个身体探进棺材里,这也就是她,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这么淡定地摸自个儿棺材里的陪葬品。
“咦?”
“如何?”
涂山铃又把棺材里的边边角角全摸了一遍,“我的灵尾不见了!”
宋潜心口一跳,紧跟着就朝棺椁里看来,他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1]
他攥紧了无处安放的手。
涂山铃瞥了宋潜一眼,“不帮忙吗?”
宋潜闭上了眼睛,默默背诵清静经,尽量忽视棺椁里的皮囊,告诉自己皮囊是皮囊,声音是声音,现在不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位让他帮忙,他不能趁人之危。
涂山铃磨牙半晌,道:“阿潜,其实你是海外佛宗的弟子吧,到清静台修习,其实是游学对不对?”
宋潜像是没听懂涂山铃嘲他像个老僧似的,板板正正道:“不是!我乃道门正宗。”
涂山铃:“……”
噫,我是指望不上你了!
她提起裙摆,一脚踩进了棺材里。
宋潜听到响动,睁开了眼睛,“你别……”
涂山铃呲牙,“别什么?别踩到?你又不肯给我搭把手,我能怎么办?!死人,死沉死沉的,别管什么方法吧,我能把我自个儿推得起来,就算我是个好的。”
宋潜:“……”
涂山铃生拉硬拽的,把皮囊拉起来了一点点,嘴里数着一二三,在松手的那一刻,赶紧挤到皮囊背后,用胳膊抵住皮囊的后背,用力往前推。
她的脸都憋红了,却还是没能把皮囊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