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铃对古青的夸奖之语多有打抱不平的意味,她今年一入学,便听说了古青的事情,但话无好话,多是对古青的鄙视之语。
在她看来书院绝大多数人都不够聪明,她看一遍就会的东西,那些人学十遍也未必会,也不知哪来的自信鄙视别人。
六岁的她尚不能明白,越是没什么成就的人,越是容易在小事上找心理上的优越感,便如吃里脊肉的瞧不起吃猪脚的,吃猪脚的瞧不起吃猪内脏的,是一个道理。
古青不安地扯了扯衣服。
他弄不明白涂山铃是什么意思,担心涂山铃把他赶走。
山羊须老头气哼哼冲来,“少主,你再乱跑,老朽要告诉家主了!”
涂山铃歪头瞥山羊须老头,“你有本事亲自收拾我,不要告我状。”
山羊须老头为人古板得可怕,不会给涂山铃一点点空子钻,是涂山愿特地给涂山铃请来的伴读。
山羊须老头在涂山铃身上吃过不少亏,已经学聪明了,“我没本事!”
对方不肯受激将,涂山铃颇为遗憾,挥手对古青道:“我先走啦。”
涂山铃变跨坐的姿势为蹲,作势欲跳,山羊须老头伸手来接,涂山铃却倏然朝墙的另一边跳去。
落地的瞬间,她突然变成只小狐狸,朝远处急蹿出去。
古青看向山羊须老头。
山羊须老头:“看什么看,没见过山羊追不上狐狸呀!”
古青脖子一缩,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他神不守舍地回到家里。
在青丘能够被称为少主的只有三人,涂山家、有苏家和纯狐家的继承人。
观那女童的年纪,当是涂山家的铃姑娘才是。
听说铃姑娘是个混世魔王,比纨绔还纨绔,最喜欢捉弄人,这次被她逮到,下场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如此想着,他顺手把自己摘的菜叶子丢进了垃圾桶里,把根放进了洗菜盆里。
等打水洗菜时,他才发现端了一盆子菜根。
夕阳西下,刘越哼着小曲回家了。
古青强打笑意,“越叔叔,回来啦。”
刘越奇怪地看着古青,“哪里不舒服,怎么一脸菜色。”
古青心中愧意翻涌,他们经过了何等的艰难,才换来眼下这份安宁啊,可这份安宁却因为他的不谨慎,要毁于一旦了。
他鼻子发酸,“越叔叔,对不起,我……”
叩叩叩。
“请问古青住这里吗?”身穿青丘制式道袍的令史站在大院门口,“谁是古青,请回一句话。”
久久无人应答,令史蹙起了眉头。
古青心口狂跳,终于还是来了。
他按住要上前赔笑的刘越,板着一张脸走到门口。
他抬手揖礼,“我是。”
令史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匣子并一张帖子,递到古青面前,“少主给你的。”
古青下意识接过,心中迷茫更甚,“谢少主。”
令史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刘越笑呵呵跑到古青身边,“青儿你不错啊,什么时候得了少主的亲眼,我都不知道!是哪家的少主啊,如果是涂山家的少主就好了,今后在青丘便无人敢欺负你了。”
他推推古青,“愣着干什么,快打开瞧瞧是什么东西。”
古青伸出手,停在盒子上方片刻,才缓慢地将之打开。
盒子里并没有奇怪的东西,右手边大半个盒子放着两套书院的衣服,左手边放着个小匣子。
刘越伸手摸摸衣服,“哇,这衣服摸上去就很贵的样子。”他转头看着古青,“听说书院的院服是用五灵蚕吐的丝制成的,水火不侵,你说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