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轩辕老弟,这事你不要多问,只安心吃饭便是。”忽然闪进一人,抢过周达手中酒碗,端起便喝,一饮而尽,周达勃然大怒,回头看时,却是蝠王。这人轩辕辽曾见过,知他是圣火教护法,却不知姓甚名谁。周达瞪了蝠王一眼,怒道:“老蝙蝠净瞎胡闹!”然后转过身来,不去理会他,自斟了碗酒。
那蝠王生得大眼尖嘴,两颗虎牙露在唇外,形貌可怖,活像个人形蝙蝠。但听他哈哈一笑,朗声说道:“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要是有女人,那可就再好不过,尤其是那天音楼的骚娘们儿,个个貌美如花,把他们掳回家做老婆岂不美哉?”轩辕辽听罢,觉他甚是无礼,不禁皱了眉头,心里颇为厌恶。周达怒道:“你瞎说什么?臭老鼠不想活了也罢,你也想讲义气,陪他去死吗?”石笑忽然说道:“可不行胡说,我老耗子活得好好的,何时想死?命还长着呢!”
那蝠王坐下,与轩辕辽抱拳说道:“这位可是名将山庄薛长老的高徒?在下蝠王谢庆。”
轩辕辽回礼,说道:“久仰大名,在下轩辕辽。”那蝠王不再理他,只满口胡言怪语,但听他三句话总离不开天音楼女子,听得周达心里烦躁,怒意渐起,当下狠狠地等着蝠王。可蝠王却丝毫不卖他面子,兀自聒噪,滔滔不绝。周达也是福气,不知谢庆哪里来得这么多口水,他猛然一拍桌子,喝道:“我求求你们两位大爷,可别再说啦!你二人不想活,可别拉着我去地狱!”他一用劲,不小心给桌子拍碎,抬头见轩辕辽正要夹菜,不禁尴尬,又叫店家搬来一桌,再点上许多酒菜,然后与轩辕辽赔了不是,说道:“这顿老哥哥请客。”
可轩辕辽的注意力始终不在这事上,他听得众人言语,都与天音楼丹青阁有关,似乎还不是什么好事,便又问众人:“几位老哥哥说的话实在是高深莫测,老弟我着实听不大懂,还望解释清楚。”
周达低头不语,石笑也抚须奸笑,却听那谢庆说道:“轩辕老弟这也是要去喝满月酒吧!”轩辕辽点头说道:“正是,刚才这二位哥哥已然问过我了。”
那谢庆抿了口酒,缓缓说道:“你不用去了,天音楼丹青阁已吃完丧宴了,这时没有好酒好肉款待你,只有腐肉,你吃却不吃?”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周达是怕连累自己受难,石笑是敬佩于他,瞧他眼神满是赞赏之色,他心道:“老蝙蝠竟然比我还要光棍,佩服!”,而楚枫则是纯粹地觉得不可思议。谢庆话里之意再明白不过,轩辕辽停的仔细,已知那两个势力叫人血洗了一番,这时估计已没剩什么活口。
轩辕辽大怒,问道:“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狗贼干的?”
“我们干的!”忽听店外一声奔雷之喝,众人皆惊,轩辕辽心想:“这人是谁?好强的元力!比二哥还要高上一筹!”只见大门敞开,自外边缓缓进一人,那人须发皆白,面目却极为年轻,似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但看他眉如利剑,目若朗星,为人之潇洒俊逸,不带半点烟火之气,只站在那里,就自带翩翩风度,轩辕辽认得他,那人正是圣火教左长老于凫。
那于凫看着年轻,今年却已七十有七,只是他修炼的功法有让人容颜不老的本领。那三位头领见他一来,都落下冷汗,小腿直抖。周达更是头晕眼花,心道:“完了,便是我三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住这老怪物三拳两脚,到时都要玩完!”
于凫首先看到了三位头领,又瞧见了轩辕辽,他对三人点了点头,然后抱拳与轩辕辽说道:“轩辕小友,你好。”这两个人自然认得,当年轩辕辽行军之时,曾与他拼过酒,二人聊得不亦乐乎,那时轩辕辽还只十五岁。
轩辕辽回礼笑道:“前辈也来了?真是好久不见,想煞我了!”当下握住于凫的手,拉他过来坐下。桌上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于凫见他三人坐立不安,一个个抓耳挠腮似乎很是为难,便笑道:“你们三个也坐吧,酒桌之上不论大小,来者都是兄弟。”说罢,先干了一碗。那三人如获重赦,纷纷举酒敬他,点头称是。
轩辕辽也敬他一碗,然后问道:“前辈刚才说,天音楼之人是你们杀的,那又是为何?”于凫叹息不已,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那也未必就是我们的本意,只是教主下令,谁都不敢违抗。”那三人听他此言,登即大喜,各自交流了眼神,纷纷寻思:“原来于长老也是我辈中人!”
于凫说道:“各势力之间,你争我夺,都是常事,只是那天音楼内都是女子,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弹琴唱歌,也从不惹是生非,教主也忒……”说道此处,叹了口气。又道:“各势力之中,以我圣火教最强,其次便是天剑山,再次是九刀宫,然后分别是名将山庄、万花谷、七杀堂、匠心殿,最次则是天音楼与丹青阁。想当年各派祖师身出洪门,都是师兄弟,亲如骨肉,肝胆相照,这才有个当今的九大势力。想当年鼎盛之时,大伙儿齐心协力助我朝推翻前朝暴政,在天下只见传为佳话,但看现在,自相残杀,真是……真是。”说道这时,于凫竟眼中含泪,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
然而天剑山遭了重创,百年之内恢复不了元气,七杀堂堂主又给韩剑山拐了去,这时帮内已乱成了一锅粥,万花谷和匠心殿不善武艺,万不能与圣火教争锋,九刀宫又是圣火教的走狗,便是说如今天下间其实只有名将山庄尚还健在,其余的都是名存实亡。
便是这名存实亡,在圣火教教主司徒海眼里却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