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靠山的话,何养健这种不干不净的黑买卖,是做不下去的。
幸而他能找到靠山——当初给白子灏跑腿的时候,他没少登那帮富贵人物的大门,富贵人物们露了面,接待的也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白子灏。
现在白子灏没了,何养健硬着头皮继续登门。太谄媚的话他说不出,于是他用行动弥补了语言的不足,该给钱给钱,该送礼送礼,他不吝啬,一切都按规矩办。
然而单是按规矩办还不够,既然他那买卖能赚钱,那么就是一块肉,就有狼盯着。何养健打通了官面上的路子,但是不能率领先生伙计们上阵去和大小混混们对殴,于是他又找上了陆克渊。
他清点当铺里的存货,找到了一把不知是谁当过来的、很新很漂亮的一把手枪。用一只天鹅绒匣子把手枪装了,他把它送给了陆克渊,求陆克渊发句话,让那帮混混少来当铺门口滋事。
陆克渊盯着匣子里的手枪,若有所思的一笑,然后把匣子向前一推,他向后仰靠在沙发里:“话,我说,但是这礼物,我就不收了。”
何养健沉默了一瞬,随即答道:“这礼物是太轻了,等过了这个月,我还会登门拜谢。”
陆克渊一摇头:“误会了,我们互惠互利,你给了我惠,我当然要还你以利。否则的话,哈哈,我也心中不安啊!”
此言一出,何养健立刻就领会了。但是他并不就着这个话题深谈。陆克渊硬把手枪塞回了他的怀里,他无法,也就带着那份杀气腾腾的礼物告辞离去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当铺门口真的清净了。
何养健不懂陆克渊的心思,正如陆克渊也不懂何养健的心思。何养健对他的态度,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完全是个公事公办的样子,这就很奇怪,因为照理来讲,何养健应该一见了他就咬牙切齿才对。陆克渊把这疑惑对着希灵说了,希灵答道:“斩草不除根的苦头,我已经吃过了。要我说,应该趁热打铁,何养健也不能留。”
陆克渊微笑着问道:“那么,我这就无缘无故的把他宰了去?”
希灵想了想,也感觉自己那话说得无理——真的,要宰也得有个由头,何养健自从出狱之后,实实在在是没有再招惹过她,等于是一只藏了引信的炸弹,他自己闷着不炸,旁人也找不到点火的捻子。
“那就姑且先防着他吧!”希灵说:“他一露破绽,你立刻出手!”
陆克渊笑而不语,心想这是杀人杀出瘾了?他也有仇人,而且许多许多的仇人,如果像希灵这样“斩草除根”的话,怕是得提前组织一支军队才够用。
嘱咐完陆克渊之后,希灵又想起了第二件事:“金婉心还没回上海吗?”
陆克渊立刻不笑了,颇严肃的一摇头。
希灵露出了烦躁相:“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她是想在这儿置一所房子,做你的外宅吗?”
陆克渊问道:“要不要把她也一并杀了?”
希灵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最后一怒:“你又贫嘴!你当然不在乎了,多个女人爱你,你心里还在得意吧?”
“那没有。”陆克渊郑重的摇头:“我年轻的时候,爱我的女人特别多,我早习惯了,不得意。”
希灵这回绕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背击出一拳:“你还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