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很沉默,我跟钟离两个人走在黑暗的巷道里,时不时会响起野猫野狗的叫唤声,直到离开了巷子重新回到车上,那股子黑暗都还像是在眼前似的。
那确实不是适合居住的环境,不是逼仄狭小的房子不适合,而是氛围,一踏进那个地方,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阴影给缠上似的,在那地方住久了,人的心理难免会受影响。
上车后,钟离说:“那地方,政府其实管过,但是没用,除非把这一片全都拆迁了,不然不好管,就像那路灯吧,之前坏了政府就派人来修,还是很积极的,但是有什么用,修好后没两天又坏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政府也就懒得管了。”
我点点头,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破坏路灯的,那种环境,要是路灯太亮了,会让人觉得不方便,还是这样比较好,隔一段路亮着一盏,幽黄昏暗的灯光,隔远一点面对面站着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有迎面碰上过几拨人,远远地看到了手电筒的光,直接给按灭了。
第一次我没反应过来,是钟离推了我一下,我才把手电筒的光给灭了,对面那些人一直等我们这边的灯光都灭了后才在阴影里走过来了,双方虽然迎面走着,但谁也没特意抬头打量对方,就像两拨孤魂野鬼不小心撞到似的,自顾自地飘着。
后来不用钟离说,我就明白过来了,每次对面一来人,我就飞速把手电筒给关了,有几次斜刺里会突然出来几个人,脚步匆匆,没打手电筒,挑着阴暗的地方走,谁也没让谁看清楚自己的脸。
这地方,有它自己的规矩。
我没打算在这时候问钟离这些,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要紧的是刚才发现的赵文辉的事情。
“刚才我发现了一件事。”我说:“赵文辉身上的衣服不对。”
钟离手猛地一握方向盘,转头看着我,眼睛在黑暗里特别亮:“你是说,跟他死前穿的衣服不一样?”
我“嗯”了一声,要不说这么多人都心甘情愿地喊钟离为离师兄,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说一句他就能知道你的意思。
“赵文辉去洞穴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身衣服,所以他死后肯定有人动过他的尸体,不但动过,还帮他换了衣服,这就奇怪了,你说什么人会特地帮他换一下衣服。”我说。
钟离若有所思地说:“会不会是他衣服上沾着什么东西,所以对方必须要换了他的衣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村子里的人说的话就不对。”
是不对,看守祠堂的祖爷爷说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洞穴里出来,唯一一个疑似能走出洞穴的姓金,但赵文辉是死在洞穴里的,这一点我绝对不会看错,老金说赵文辉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疑似是地下河涌出地面汇聚而成的池塘,这一点也是说得通的,洞穴里面有水,有水潭,那说不定就是地下河,赵文辉的尸体随着水飘了出来,飘到了池塘,上了岸,再被人发现,这一条线都是可以成立的,只有一点,就是他的衣服。
我之前看到赵文辉的尸体时并没有留意到他的衣服,就算是衣服不一样,我也只是以为被天师府的人打理过了,但这次看到了警方的现场照片,我才意识到,不是天师府的人打理过,而是赵文辉被人发现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钟离几乎跟我同一时间说出了一句话。
“看看背包!”
看看背包里有没有我亲眼看过的赵文辉在洞穴死时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