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未见爽亮,我睡眼惺忪起身推门,引板凳儿去园中方便。
谁知这小兽,今日不知哪根筋搭得不对,忽作狂吠不止,几般安抚也不见消停,岂是嫌我动作不够利落?
门外冷风萧瑟,我紧紧衣领,黑暗中,瞧见面前一挺拔朦胧树影,遂抹黑儿上前抚着树的纹理,怎得非但不粗不糙,竟似皮肤肉垫般光滑软嫩,我遂满意对板凳儿道:“如此就在这树下方便就好!”
我这厢话音未落,却闻得一声凄厉制止之音袭顶而来,“不可,不可!”
哪里来的鬼怪!吓得我踉跄一惊,三魂七魄直袭天灵盖儿,忙不迭伸出双手去抓眼前树干,将将稳住身型。
这一触不要紧,掌心竟传来丝丝蠕动的温热之感,哎呦!不得了了!原是这院内梧桐树被逼得成了精了,竟现了人形了,说开了话!
我垂目道:“余儿莽撞,惊了院内藤精树怪,还请多多包涵!”
却闻面前挺拔树妖,哧哧低声笑了起来,道:“余儿姑娘是我,并非什么藤精树怪!”
我正疑惑之际,眼前这人右手轻作一抬,转瞬间掌心虚托出一团妖异灵火,风过,波澜不惊。
定睛一瞧!原是昨日那红发少年现穿了一身朱红猎服立在园中,好不热烈!
“你怎会来到这园中?”我蹙眉,淡淡问了一句。
这红发少年但笑不语,目光低垂,面色五荤八素。
我顺他目光瞧去,额呵??????这厢方才瞧见我一双手还承托在他袒露胸膛之上,遂忙忙一收手,将双手交叠掩与身后,向他干干一笑。
“昨日与余儿姑娘相约来见,不想今日竟来得早了些,见余儿姑娘还未起朝,便候与此。”言罢,红发少年脸上漾起柔暖笑意,宛若拨云见日,春风拂面。
我未可知见他一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抬目瞧了瞧这混沌天色,此时还未入酉时,果真是早了些,这小子用词还算中肯妥帖。
我这厢还惦记着回屋补个回笼觉,见他还算是个礼数周全的主儿,又不忍出言相赶,便假意客气与他道:“天暗风寒,余儿甚感困乏,将军可有何要紧之事???????可需移步阁内叙话?”
这红发少年果真不客气,慷然道:“如此甚好,甚好!余儿姑娘叫我火西便是,莫要如此生分!”
说完,不顾我诧异目光,大步迈入阁中。
我打着哈欠与他递了杯清茶。
火西接过,殷切问道:“不知余儿姑娘,年方几许?哪里人士?”
我正要如实答言,忽忆起老梦叮嘱过,莫要轻易道清身世与他人,遂将实话咽了下去,囫囵搪塞道:“年方十六,寻常人家!”
他携我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一副虔诚模样,道:“寻常人家倒是更好!无欲无求,更显快哉!”
我抽手而去,步出几丈,哀怨叹道:“哎!我终日辗转在这青云宫中,诸多条例清规,心中也不免有些烦闷。老梦许说要引我出府玩耍,却迟迟不见动身,何来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