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的。”,杞国正大光明殿之中,在龙椅旁侧的一把小椅子上端坐的皇储独孤云舟将使团遇袭的事情告知了文武群臣,几乎是事无巨细。
此时正大光明殿之上的文武群臣们便是交头接耳,不断的交流着自己的看法,独孤云舟倒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看着大臣们交头接耳,过了好一会儿手捧着玉圭的兵部尚书薛仁厉迈步出列,朝着宝台之上的皇储微微躬身,然后说道,“千岁,臣愚见,我大杞国同莒国和亲,目的是维系两国和好,以图中土安宁,造福百姓,但这并不符合一些国家的意愿,因而臣认为其中干系最大的莫过于扈国。”
薛仁厉的话音刚落,许多大臣们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如果说杞国有天然的世仇的话,恐怕就是北边接壤的扈国了,雍景二十七年七月初三,杞国公公孙胜杀进澹国国都建安城,率队攻入皇宫,在正大光明殿之中杀死了昏君澹台广,并开始大肆屠戮皇族,澹国灭国,国祚三百一十六年,由此才逐步形成了四国对峙的“四国时代”,而杀了昏君的公孙胜便是杞国的开国皇帝,不过这位开国皇帝在位七年后便因为重疾病逝,他的子嗣大多上不了台面,因而才使得当时的杞国大将,也是公孙胜的妹婿独孤元英登上了皇位。
公孙胜病逝之时正值壮年,原本身体情况是极为健康的。
当初公孙胜杀进建安,杀了昏君澹台广之后,便在建安登基称帝建立杞国,国都自然也就设立在建安,毕竟中土大部分朝代都将国都定在这里,因此以建安城为国都的朝廷大多被中土人视为正统,也是为了这份正统性公孙胜才急于拿下建安城,但也是因为这份急埋下了后患,由于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建安以及建安附近地区,杞国南方领土不断被其他势力所攻占和蚕食,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刚刚建立的杞国便会就此覆灭,由此公孙胜不得不将兵力不断的向南方调动,这种近乎于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举动终归不是上策,于是保住了南方基业的杞国也暴露出了国都周边地区兵力空虚的景象,而此时以杞国的开国皇帝以剿灭叛军为名南下,训练有素的铁骑迅速的在杞国北部疆土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面对来势汹汹的扈国铁骑,在军队无法及时回援的情况下不得不为了保存实力而放弃了国都,随后又在援军抵达后不断的发起收复国都的战役,但是在历经了几次收复、沦陷的过程之后,公孙胜还是放弃了,因为在他看来为了一个建安城而造成这么大的兵力损失是不值得的,忍痛放弃建安城的公孙胜也就此埋下了心病,不过是三年之后便一命呜呼。
不过公孙胜因为扈国而心生魔障也只是两国仇怨的开始,随后的岁月之中杞国、扈国发生的战争可谓是数不胜数,两国边境地区的归属也不断的发生变化,由此两国之间的仇恨也是越来越大。不过随着四国停战协议的签署,各国边境开始建立附庸国进行缓冲之后,杞国和扈国的边境局势才慢慢缓和,但是无论是朝堂之上的帝王,还是军政两届的官员和将军,乃至于百姓都没有忘却在过往战争之中积累下来的这种仇恨。
于是这种仇恨在使团遇袭之后,就仿佛是找到了蛋缝的苍蝇一般,有些忘乎所以了。
“所以薛尚书以为当如何?”,皇储独孤云舟看向薛仁厉问道。
薛仁厉微微抬头,却根本不敢直视皇储,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扈国胆敢袭击我大杞国使团,导致我大杞国的亲王和诸多大臣丧命,这是完全是不顾四国停战协议,是公然挑拨我大杞国同扈国的关系,是公然不顾中土百姓对于和平的渴求,是公然向我大杞国宣战。若不战,将大损我大杞国国威,会让扈国觉得我大杞国怕了他们,如果朝廷没有反应,百官不会答应,百姓更不会答应。”,说着薛仁厉双手捧着玉圭直接跪在地上,“微臣斗胆,恳请对扈国开战!”
“臣等复议!”,薛仁厉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便又不少大臣手捧玉圭跪在了地上。
面对跪在地上那一片黑压压的官员,独孤云舟的眼角不禁有些抽搐,原本他还以为自己需要费些口舌才能煽动出舆论来,他现在虽然是皇储摄政,但是还远远不能达到皇爷爷那一言九鼎的地步,因此他还是需要百官的支持的,毕竟如果有官员不支持的话,极有可能会在战事从中作梗,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一些不合群的人和一些败兴的事儿,比如此时,虽然有一大群官员跟着薛仁厉跪地请战,但同样也有那么一些官员依然屹立在朝堂之上,似乎不想同扈国开战。
独孤云舟眯着眼睛看向那些站的笔直的老梆子们,不用多看为首的一定是吏部尚书肖伟兴,吏部尚书常被人称为文官之首,而兵部尚书自然就是所谓的武官之首了,而这两个主导着文武两派的头子几乎就没有对付过的时候,即使皇爷爷当政的时候,这两个老梆子也没少斗过,皇爷爷自然有将他们一同都搞掉的机会和能力,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必然要学会驾驭朝堂,所谓帝王心术的核心要义就是要保证朝堂之上不出现铁板一块,而是多党林立,这样才能保证皇权至上,才能保证皇帝对于朝堂的完全掌控。
自己的皇爷爷在当政一甲子有余,这种事情自然是搞的游刃有余,但是独孤云舟可是刚掌权不久,面对朝堂之上已经相对固定的两派势力,夹在其中的独孤云舟还是有些心律交瘁的,当然独孤云舟也不是没有能够治住两派的利器,但是这个利器也不能总用,而且这利器也不知道还能用到哪天,对,独孤云舟的利器就是他那只在朝夕之间的皇爷爷。
虽然自从掌权之后,文武两派给自己带来了许多的麻烦,但是独孤云舟却从未退缩过,甚至从一开始的被动应战发展到了现在的主动挑战,所以独孤云舟一撇嘴,先是让跪倒一片的大臣们起了身,然后便对吏部尚书肖伟兴说道,“看来肖尚书是不大认可这件事儿了,既然如此不如说说看。”
在老皇帝独孤秋歌当政后期,朝堂上的大臣们大多有一个非常直接的感受,那就是老皇帝有些刻意放纵朝堂结党,就在老皇帝的推波助澜之中,朝堂的结党速度可谓是极为惊人,到后来那些准备骑墙看戏的大臣们也大多不得不做出了选择,以至于两不相帮当墙头草的几乎已经销声匿迹了,老皇帝不但是放任朝堂结党,而且还不断的激化两党矛盾,只是文武对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剑拔弩张。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完全是老皇帝为接班人而早早布的一局棋,目的就是为了接班人能够利用着两党矛盾而站稳脚跟。
不论是肖伟兴还是薛仁厉实际上现在都已经看清楚了老皇帝的图谋,但是所谓骑虎难下,即使他们现在知道了老皇帝的算计,但是他们已经被裹挟着陷入了内斗的泥潭,想脱身又谈何容易呢?因此两党的内斗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地步,但凡对方提出的议案几乎都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