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外族人未免也太过于大胆了,竟然敢纠结上千人的规模来到县衙,正常情况下这就相当于造反,就算是马文江下令全部都杀了也没有问题,毕竟扈国的律法摆在那里。司马昭烈便是心中一紧,追问道,“那您是怎么处理的?”
“现在想想,当年还是太年轻了。”,马文江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终究还是两族冲突,在我之前泷水的历任县令基本上不是不处理东岸的事务的,即使东岸那些外族人在西岸犯了罪,也是直接将他们送回东岸,让东岸族群自己处理。”
司马昭烈怦的一声拍了桌子,“胡闹,让他们这些外族人待在这里就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了,他们犯罪了竟然都不管?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马文江苦笑一声,“我当时就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拒绝了东岸三族领头人的要求,并且告诉他们佐藤小刺挠犯的罪按照律法必须判死刑,没有半点可讲情的余地。可是没想到,我这番表态之后,东岸三族纠集的三千多人就开始冲击县衙了,城里的官差哪里能够对付得了这么多人。西岸的百姓是这新仇加旧恨在那一瞬间被点燃了,他们开始攻击东岸的外族人,所以在我那小小的泷水县衙门之外便是一场混战,知道后来请动了戍边军来算彻底的平息了事态,可是也死了近千人。”
这个数字确实震惊了司马昭烈,他没有想到在泷水两族的仇恨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场火并竟然会导致上千人丧生。
“我也没有想到,如果我不在当场的话,绝对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马文江面如土灰的说道,“郡守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找到了整治我的机会,第二天我就被关进了死牢,而另外一方面郡守还派人到我的家乡松林郡去了,要抄家灭族。沱江郡和松林郡的这两郡郡守杀了我马家上下二百六十三口人,将我马家万贯家财瓜分殆尽。”
司马昭烈看着脸色涨红、青筋绷起、泪流满面的马文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马文江擦了擦眼泪,苦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死期到了,但是没想到当时你爹知道了这件事儿之后,便警告了当时的沱江郡郡守,那个老官油子便以一句死尸代替了我,说我在狱中暴毙,随后便悄悄的放了我。在你爹的帮助下我改换了身份,也是在你爹的劝导下,我第二年重新参加了科举考试,并且用这马文江的名字活了下来。如果没有你爹话,恐怕我早就死了。”
马文江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司马昭烈说道,“我虽然比你爹还长几岁,但是实际上是把你爹看做是我的再生父母的,你爹不愿意我这么说,所以我便将你爹当做我的兄长。因此你问我帮不帮他?怎么可能不帮呢?有什么理由不帮呢?”
司马昭烈听了马文江的话,二话没说便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马文江做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一开始马文江还想拦住司马昭烈,只是手刚刚伸出去便又回了回来,正襟危坐的看着司马昭烈施礼。
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司马昭烈并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在地上,冲着马文江抱拳拱手,“侄儿知道马叔并没有子嗣,所以如果马叔不嫌弃的话,昭烈从今往后便是您的义子。”
听到了司马昭烈的话,马文江先是一愣随后便是老泪纵横,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之后便起身拉起了地上的司马昭烈。
马文江轻轻的拍了拍司马昭烈的肩膀,然后说道,“孩子,你喊我一声马叔,那是我和你爹之间的情谊,至于义子,我哪里敢当皇子皇孙的义父啊。”
“您便是我义父,我想我爹也会很愿意的。”,司马昭烈报以微笑回应道。
马文江也是一笑,只是这笑容之中却夹杂了一些难以察觉到的酸楚,“先不说这些了,看着这时辰,你爹也快到了,跟我一块出城迎接你老爹吧。”
司马昭烈点了点头便跟在马文江身后朝外走去,只是在那一瞬间司马昭烈似乎恍惚间察觉到了什么,只是那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却是稍纵即逝的,当司马昭烈想要抓住它细细品味的时候,却是连个边儿都抓不到了。不过好在司马昭烈并不是一个同自己过不去的人,抓不住、想不清,那就这样作罢也好。
只是马文江和司马昭烈刚走到回廊,马府上的官家便匆匆赶了过来,见官家要附耳同自己说些什么,马文江便摆了摆手,“有什么话直接说,三公子并不是外人。”
“是。”,官家点了点头,又冲马文江身侧的司马昭烈一拱手算是告了罪,然后便说道,“老爷,朝廷派人来了,是尚书令隋文忠。”
听到官家的话,马文江和司马昭烈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时节之中,朝廷竟然派人来到同州而且还是尚书令这样的忠臣,见司马昭烈看向自己,马文江赶忙摆了摆手示意司马昭烈不要慌,而后才开口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您正同三公子谈话,所以卑职擅作主张托词您最近身体疲惫,正在房内休息,所以就安排隋大人在膳房用膳休息了。”,官家很是恭敬的说道。
马文江闻言不禁点了点头,“安排的不错,跟着隋文忠一起来的还有些什么人?”
“吏部、工部、户部、刑部、礼部、兵部各一位侍郎,御林军十六人,还有二十几位随从。”,官家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些人也被卑职安排在单独的地方了。如果大人是要出城去迎接殿下的话,卑职再托住这些人一段时间就罢了。”
马文江并没有立即给出回应,而是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不必了,你去请他们同本官一同到城外迎接殿下。”
“义父!”,马文江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官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马昭烈便赶忙拦住了马文江,“这个时候朝廷派人来,一定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要来拉拢您,您让他们跟着去迎接我爹,这就是在抽朝廷的耳光啊。”
“哈哈哈。”,马文江听到之后便是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他并没有在乎司马昭烈对于自己的称呼,显然是更在意司马昭烈刚才的这番话。
马文江忽如其来的大笑,让司马昭烈是格外的疑惑,他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自己的义父还能笑的出来,“难道是我说错了?”
“没错。”,马文江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他微微摆手道,“你没说错,说的其实还很对,建安城那位现在肯定是要四处争取援兵的。不过你虽然没说错,但是实际上还是考虑的并不周全。”
马文江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向司马昭烈说道,“建安城那位现在忧心的是一北一南,南边自然是攻城掠地的杞国,北边则是你老爹。现在这个时候朝廷让尚书令带着六部的侍郎前来,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争取我,同州虽大但是还用不上这样的排场。甚至可以这样说,建安城那位最忧心的实际上只有你老爹,把你老爹的问题解决掉之后,他才有心思跟杞国好好的打一场。”
“所以…”,司马昭烈有些似懂非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