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过,疲倦就如同是瘟疫一般的开始席卷整个锁阳关,哈欠连天的样子在整个锁阳关是随处可见。
朝廷什么时候会对锁阳关发起进攻,没有人能够确定,饶是赵文龙和袁宝芹也不敢去赌,因为这赌注是在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如果他们让大部分兵卒前去休息,然后留着少量的兵卒在城头担负警戒任务,也不是不行,但是不知道朝廷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进攻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时刻,锁阳关能不能组织起快速的反应,能不能抵挡住朝廷的攻势,没有人有信心。
二十多年没有策马扬鞭,二十多年没有面对强敌,二十多年没有刀头舔血,他们老了,倦了,甚至也知道害怕了,干不出那种用一切来赌一场胜利的事儿来了。
寅时三刻,锁阳关外终于热闹起来了,这一次向锁阳关袭来的不再是斥候和散兵游勇,而是朝廷的大部队。
上书着“迟”字的明黄色大纛分外惹眼,在这杆明黄色大纛周围还分布着青、赤、白、黑四色大旗,因为黄色大纛立于中央,自然代表的中央位,而青色旗代表东方位,赤色旗代表南方位,白色旗代表西方位,黑色旗代表北方位,五色旗代表五方位,也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实质上也就意味着五方随行、神佛护佑,从寓意上更吉祥,从排场上来说也有利于提升己方的士气。
当然这种有着吉祥寓意,同时也代表着身份的仪仗队不可能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这种仪仗队如果是让敌人俘获了,那这仗就不用打了,旗子都让人给夺去了,还有什么脸去打呢?
在朝廷的大部队的最前方是盾阵,三千余名的兵卒高举着鬼头大盾达成盾墙严阵以待,而在盾墙后方的则是弓箭手五千余弓箭手、弓弩手,居中的则是六架可移动的战场大杀器——投石器,在后方的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士兵。而在他们之后的才是有五色旗的仪仗队,以及主帅迟松林和杨兰成。
赵文龙看着如同黑云压城的一般袭来的大军,忍不住狠狠的用拳头在城垛上擂了一拳,而袁宝芹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便示意身边号兵吹响号角。
三名号兵便赶忙举起自己手中紧紧的攥了一晚上的号角,吹了起来,瓮声瓮气的号角就在这并不算寂静的夜空之中回响着。随着号角的吹响,分布在整个锁阳关的所有防线都开始了再一次的动员,因为大战就要来了。
“呜呜,咚咚咚,呜呜,咚咚咚。”,朝廷的号角和战鼓也已经雷响。
随着号角和战鼓的轰鸣,三千余盾兵便高举着鬼头大盾向着锁阳关不断的逼近,而在他们身后的五千余弓箭手、弓弩手也瞄准了城头开始了数轮齐射,六架投石器也开始了装填工作。
“放!”,就在朝廷的号角吹响的那一刻,城头之上的赵文龙便是一挥手,高喊道,随着他的怒吼,城头上的兵卒们便高搭弯弓尽所能的将弓箭射的更远一些。
城上,城外,弓箭手、弓弩手不断的进行着齐射,就在这一轮次一轮次的齐射之中,城上、城外便有无数的兵卒因此而丧命。
但是兵卒们并没有因此而后退半步,死去的人并不会有任何人在意,而他们留下的空缺和武器自然也会由后来人去填补,总有人说这世间只有战场是最残酷的,因为在这里没有人会去注意生死,因为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下一刻是否还能够呼吸,所谓战场只有一命换一命,或者多赚几条人命而已。在这战场上只有生和死两条路,而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拼尽全力的厮杀,因为只有胜利者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而失败者甚至连摇尾乞怜的机会都可能不具备。
锁阳关城头上,面色铁青的袁宝芹举起了一杆带有红边的黑色旗帜,几息之后,便从锁阳关城头上传来了巨大的破空声音,数块巨石就如同是天坠流星一般的奔向城外的军队。
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那看似坚固而又步调一致的盾阵,在巨石的冲击下也同样是极为脆弱的,坠落的巨石碾碎了它能够碾碎的一切,而且也不仅仅是碾碎,落地之后的巨石并没有老实的停留在原地,由于早已经进行过打磨,因此落地之后巨石还有了一段很长的滑行过程,而面对着滑行的巨石,人类依然犹如蝼蚁,一块巨石只要被抛进人堆里,那就是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的伤亡…
“咚咚咚咚,呜呜,咚咚,呜呜,咚咚,呜呜,咚咚咚咚。”,朝廷的战鼓和号角再一次改变了旋律,并不是只有锁阳关才拥有投石器,朝廷方面也有六架更加恢弘承载量更大的投石器,随着号角和战鼓的命令,六架投石器同时向锁阳关发泄了它们淤积已久的愤怒。
在巨石的冲击下,兵卒甚至连疼痛都没有察觉到,就已经到了那座不太吉利的桥上看见了卖汤的孟阿婆。而号称是固若金汤的城墙则是一次次冲击之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战争,是一场没有绝对胜利者的游戏,因为无论是胜是负,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都要承担极大的后果。没有人不清楚这一点,但是却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导向战争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