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龙熙泽换了一身白袍,领着一大帮恶奴浩浩荡荡的开向了十里街,来往的路人纷纷绕道,龙少爷就坐在大红锦轿上,四个人抬着他,这样子,不像是去找麻烦的,倒像是去迎亲的。
而这一行人正好与来找狄逢春的薛红绫错了个身。
狄逢春笑道:“狄某只是代传书信,至于他现在身处何处,却是不知。”
薛红绫美目中有些急迫,喃喃自语道:“这个傻子人生地不熟的,到处乱跑也不怕被人家拐去了。”
狄逢春接着道:“你若要寻他的话,只能在傍晚时分前往南岸码头。”
薛红绫问道:“为何?”
狄逢春皱眉叹息道:“实不相瞒,他现在所做的生计,是狄某替他谋的,每日都是晚出早归。”
薛红绫诧异道:“那事儿是做什么的?”
狄逢春道:“这一点你去了自然会知道的,不过无论你看到了什么,狄某都希望你能静下心来,不要去阻拦他。”
薛红绫一听这话便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想到了早上所见的吴落甲,神情憔悴。连忙横眼说道:“你给我说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不然的话,我就把你这摊子砸了!”
狄逢春一听便吓得站了起来,连忙劝道:“别别别,狄某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你砸,好吧,我告诉你,他在南岸码头搬官盐。”
搬官盐薛红绫早年便在黎化府市集听说过,一搬就是一个晚上,很多人仗着年轻气壮去搬,最后的结果就是人到中年,浑身病痛。
薛红绫大怒道:“什么?你居然让他去做那种事?”
狄逢春叹道:“狄某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那位小兄弟执意说什么大丈夫要顶天立地靠自己的手脚吃饭,我一听,肯定要成全他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薛红绫终于想起了为什么前几日吴落甲的表现会这么奇怪了,她差点忘记了,不管怎么说,吴落甲也是一个七尺高的汉子,连日来吃喝游玩全都是她一人垫付,在她眼里,也许这些钱没什么,但是在吴落甲眼里,也许就看的很重了。
她之前居然误以为吴落甲从山村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一下子变得乐不思蜀,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想要去寻花问柳了。
薛红绫喃喃道:“原来他当日看的并不是那些女人,而是那些女人在买些什么,想得也是该买些什么东西送给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狄逢春大笑道:“傻是傻了些,只怕这世上还真有人王八瞧绿豆,对眼儿了呢?”
薛红绫脸一红,愠怒道:“你拐着弯骂谁呢?”
狄逢春连忙闭上眼道:“佛曰不可云不可云。”
薛红绫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卷轴放在了桌上,说道:“今晚我就去南码头,要是没见到他,我就把你的摊子给砸了,喏,这是你给我的那幅画,品鉴已经在上面了,你自己瞧瞧吧。”
薛红绫走后,狄逢春打开了那副盘龙烟雨图,世人只晓张阡陌,观画谁知狄逢春。
挥挥洒洒,墨笔三千,其中房舍,路人,马车,细雨,烟柳等等无一不刻画的生动形象,说是临摹,其实是另画了一幅盘龙烟雨,稍微有些见识的会说这是好画,而再往上一点的则会说这是名不见经传,一文不值的赝品,只有真正懂画之人才会由衷道这画与张阡陌真迹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