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淡笑道:“你既是为了雪中枪,这次为何又把雪中枪祭了出来,到头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气氛霎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龙云天沉默不语,但太阳穴附近突兀而出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和尚说到了他的命脉所在,稀世珍宝但凡入了天云庄,那就是归他龙云天所有,莫说是叫他把宝物送给别人,就算让他拿出来给别人看他也是舍不得的,这种近乎病态的掌控欲成就了他的贪婪。
他忍耐良久方才抬起头,温和的笑道:“我仔细端摩一番后发现这雪中枪并非什么稀世珍宝,既是如此,倒不如直接把它拿出来做个顺水人情,这么做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和尚目光如炬道:“不对!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到现在都没有杀死刘全唯一的儿子刘兆,既是如此,你夺取雪中枪这个秘密肯定会泄露出去,与其让那些江湖中人来你这里找麻烦,倒不如直接把雪中枪亮出来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还能堵众人之口。再者,你儿子对于你来说连藏兵阁的一件兵器都比不上,你已经忍了十六年,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事情而临时起意,就算你说的再怎么符合常人的清理,那也终究是常人,不是你龙云天!”
龙云天听言仰天大笑,双手一拍一合,说道:“大哥,你不去衙门断案当个青天大老爷真是太委屈你了。”
和尚皱眉道:“可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竟值得你放弃八荒拳的最后一招。”
龙云天阴沉道:“那个老不死的为了找你寻仇早就在烟雨镇成立了自己的帮会,美其名曰忠义会,还以为我不知道,刘兆无论找到烟雨镇帮派中的哪一家他都必死无疑,唯独找到那个老家伙哪里我无从下手。若是刘兆孤身一人胡说八道的话,那以我在江湖上的声望,肯定是没一个人信他的,顶多会怀疑雪中枪在我这里,来我这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届时我纵然是日防夜防也只会愈发证实他所说的话,到时我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把雪中枪祭出来,这样他嘴里所说的一切都将变成谣言,我说这枪是怎么来的那这枪就是怎么来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有那个老不死的给他撑腰,那我这次举行比武大会就可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和尚叹道:“忠义会的名望有这么高吗?”
龙云天冷哼一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烟雨镇大施义粥给乞丐?因为他的忠义会十有八九都是叫花子,平日里干的都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勾当。江湖上练武的大多都是一些家境贫寒的人,见不得人家好,行侠仗义的事情千篇一律,打富豪分钱财却更能引起那些人的共鸣,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大义!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若把刘兆五将之后的身份扯出来,做成一面大旗,那我就惹大麻烦了。”
和尚瞥了龙云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说道:“这便是天道好轮回了,到头来你费尽心机却什么都没得到,还给自己惹了一堆麻烦。”
龙云天不以为意,眼角掠过一丝奸狡,哀声叹道:“是啊,我的确是自作自受,悔不当初!”
烟雨镇,昌平巷。
吴落甲醒来时已接近傍晚,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柴房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儿,像是放了太久坏掉的饭菜一般。不过除了这股味道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离他的鼻子更近。
他擦了擦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床干净的被子。而且面前还摆着一个铁盆,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吱呀声。
“哎呀!”
接着是少女的娇呼声。
吴落甲挠了挠脑袋,大梦初醒眼角有些艰难的神色,自然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旋即说道:“绿鸢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就进来说吧。”
绿鸢方才偷看不小心撞到了门锁上,现在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小脸红的发烫,低着头推开了门。
吴落甲看着身上的棉被和眼前的洗漱用品,纵然是再傻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楞笑道:“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吗?”
绿鸢仿佛被家中长辈训斥一般一动不动,低下的头轻轻的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