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地的隘口处有一处高山,这山却又与寻常山峰不同,远远望去,好似断了半截。
传言这山从前叫野山,后来被江湖上一个高人斩断了半截,此后改名小野山,至于那位劈山的高人,大抵是飞升了。
山上树木,矮衫高林耸立,即便是入了秋,也是一片深绿,鸟鸣声不绝于耳,不时掠过长空,惊鸿一瞥。
半山腰上有一座山寨,名曰黑风寨,起先这山寨里的大多都是风沙镇的人,镇上谋生不易,当猎户又什么赚头,去外地的话又没个人缘,所以就在离风沙镇不愿的地方落草为寇,专门打劫那些外来商客,本地人一听到狼叫就会关门,一来是不想惹麻烦,二来也不想被人误认为与山贼有什么瓜葛。
这地方官府偏僻,而且又穷,自然没官差管。
刀疤脸折腾了一宿,半道上还差点被蛇给咬了,好不容易才撵上了山,上山的路上连滚带爬,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开门,给老子开门!”
这山寨的外面是用木头搭的一堵墙,左右还各设了一个哨塔。
左边那哨塔上站着的是一个瘦若竹竿的人,高颧骨,一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模样。右边哨塔的那位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光呆滞,傻里傻气,脖子上挂着一个长生锁,嘴里留着哈喇子,还在用手指掏鼻孔,不过却很胖。
瘦子看见来人愣了一下,而后说道:“哟!这不是三当家的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刀疤脸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别废话!快把门给老子打开,要是耽误了事儿,老子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当夜壶!”
胖子憨笑道:“夜壶,那是啥?好不好吃?”
瘦子怒骂道:“你个没长脑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吃,夜壶那是用来撒尿的东西,快,把门打开!”
胖子闻言失落的低下了头,而把身旁的绳子一拉,山寨的门便慢慢打开了。
刀疤脸眼神飞转,他们当家的可不是什么好欺的主儿,那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次丢了十几个弟兄和十几匹马,他这罪过砍断手脚丢掉山上喂野猪都不算过,他也想过走,不过自己身上没解药,就算跑了又能活的了几天呢?倒不如回来赌一赌。
走进山寨,两侧都是插在木桩上的野猪头骨,宰杀留下的肚肠被随意扔在地上,一片紫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恶臭味儿。
石子小路的尽头是一间由木头搭建的房子,看起来很陈旧,离地面约半丈,底下是栅栏,用来关着一些捕获的牲畜,右侧有一件小平房,上面的牌匾上扭扭歪歪的‘分功房’三个字,用来放置那些略夺过来的财物。
刀疤脸慢慢的走上楼梯,每踏一步,脚下都像生了秤砣一样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走上了房,只见大堂的正中央有一个脸色苍白,眼眶浮肿,身材瘦弱,还留着些许拉渣胡子的男人靠在兽皮椅上,下面还坐着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上身打着赤条。
他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眼睛细眯着,垂下的手中还捏着一把小匕首,像是在等什么。
原先约定是昨晚子时之前回山寨,却迟了整整四个时辰,座上的那人显然早就不耐烦了。
刀疤脸看见那人就像是见着了亲爹一样跑了过去,一路上还因为跑得太急跌在了地上,不过不打紧,他上山也是这样,跑不了就用爬的,怎么造孽怎么来。
“当家的,祸事了!祸事了!”
听见底下的刀疤脸鬼哭狼嚎,那人挑了挑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风轻云淡的说道:“怎么了,三当家的,不就是没按规定时间返回山寨吗?要受罚也得一起啊,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呢?”
刀疤脸哭丧着脸说道:“弟兄们…弟兄们全都没了!”
听到这话那人差点一个趔趄从椅子上翻下来,瞪着眼睛问道:“啥玩意儿?你再给我说一遍?”
刀疤脸闻言那是一阵鬼哭狼嚎,如丧考妣,良久才缓过神来,说道:“弟兄们全都被人做掉了。”
大当家的怒气冲天道:“吗的,这一块儿混的也就只有我们黑风寨,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动我们的人?”
刀疤脸小声小气道:“其实也不是,是弟兄们原先想干一票,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