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鸢黯然低头,可她却偏偏最喜欢这样的好人,她不恨自己命薄,也不忍去劝吴落甲,她也不愿自己的相公再受苦。
“我只愿往后这世间能待你好一些。”
吴落甲抬首惨笑道:“待我好?那为何不待你好一些!若真是如此,那这好人,不做也罢!不能同好,那便同死!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喜欢好人,全都是把他们当傻子骗!”
不知为何,面对绿鸢的时候,他才愿意摊开心扉,这一点,就算是薛红绫,也无法做到,这个女孩就像是一面镜子,映射着他最美好的那一面,直到这块镜子快要破碎的时候,他也随之癫狂了起来,既然这世间根本容不得他,那他又怎能容得下这世间。
绿鸢笑道:“我喜欢,无论是相公赌气的样子,还是相公高兴的样子我都喜欢,无论相公你以后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做你的妻子,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她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自己的相公除了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大男人外,有时候也会变成一个淘气的孩子,总是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也是,他的好,除了自己,谁又能知道呢?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有些事,不在于时间。
可是…我却配不上你!
每一声相公落在吴落甲的心头都是深深地愧疚,他早已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原本他想坦诚布公,但是面对绿鸢,这一点他却是宁死都做不到,不过他不会后悔遇见薛红绫,做人要讲良心,薛小姐帮了他多少次他心里明白。
绿鸢转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黯然道“相公,你能告诉我爷爷葬在何处吗?”
吴落甲叹道:“烟雨镇后山,听师傅说老前辈以前是个盖世英雄,我们离镇后钦差还特意带人前去祭拜。”
他知道这事儿迟早要说,不过能拖延一点他却还是想着尽量拖延。
绿鸢淡笑道:“我自小便生活在烟雨镇,烟雨湖,还有常年下雨的小巷,那一幕幕真的很美,而且我就是在那最美的地方遇见相公的,如今想来,能活这么久真好。”
吴落甲轻声道:“这还不够!你还会活得更久!”
绿鸢摇头道:“爷爷说过,人活一世不在长短,往往片刻朝夕更值得去回味。就像此刻,相公…你说,爷爷还肯认我这个孙女吗?我真的好怕…好怕。”
说到后面她便是泣不成声,话音哽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吴落甲不知晓其中缘由,只得说道:“老前辈能有你这样的孙女是他的福气,为何不认?”
“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
最后一句声若蚊蝇,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她也内疚,只认为自己活着便是一个罪过,愧对爷爷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如今她想在给他做一顿饭也是难于登天了。
李天笙蹲在离两人不愿的地方,方圆几寸倒下了三四头野猪,地上还有一些被洞穿的符咒,洞口边缘皆是一环焦黑。
他一手抓着一个烤好的野猪脚,另一只手卸下了别在腰间的酒葫芦,嘴上碎碎念道:“真羡慕这些年轻人,还有闲工夫搂在一起谈情说爱,老子为了点吃的,为了点银子,还得东奔西跑,还是窑子好啊,只要给了钱,不管你再矫情,人家都会装出一副知心人的样子给你倒酒,完了还给你暖被窝,比起那些也许转瞬即逝的山盟海誓,到底何为真,何为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