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落甲拿起了酒壶,仰头望着林间细碎的天空,斑驳的光影刺了眼睛,他细眯着灌了一口酒后说道:“师傅,你说的对,是看起来要大了些。”
李天笙看了他一眼,用双手拉着自己的衣服,裹紧了哆嗦了一下后说道:“男人嘛,要出去多见点世面,总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二分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没准你绕了一圈回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连儿子都有了呢?”
吴落甲憨笑道:“不指望有儿子,有了也养不起,不瞒你说,我连媳妇儿都不敢要,自己过得苦就算了,总不能连累人家也跟着受苦。”
李天笙却嗤笑道:“你怎么就断定没有人肯陪着你受苦呢?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送到门前的你都不敢要,你还指望自己能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知道野心两个字怎么写吗?就是把那些你想要老天却不想给予你的东西藏在心里,慢慢的去抢,去夺,不这样,你怎么有?”
吴落甲神色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喃喃道:“野心…”
李天笙总会在他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的时候为他打开一扇门,薛小姐也是这样,不过她开的门进去之后起初光亮一片,按照自己的性子走到最后依旧是暗不见光。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他从未精细的为自己考虑过,事事都是想着身旁的人,到最后他当然是想要最好的结局。
“天下第一,哪儿有自由自在来的快活。别老想着好人好事全让你做了,最后还不用付出一些沉重的代价,这样的人活着就像是个当biaozi还要立牌坊的窑姐,你就记住,明面上可以傻一点,背地里却要比任何人都精明。”
吴落甲眼前似有光亮,酒这东西似乎越喝越聪明,出了烟雨镇后有些事如果不去刻意想起那便肯定是想不起来的,但是喝了酒之后那些画面和光景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脑海里,触动着他的心。
他还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傻一点是一件好事,他喝光了酒壶里的酒,却愈发的沉默,不过…他这烂好人的性子是该改改了。
不远处的茅屋内升起了缕缕炊烟,还能闻见淡淡的香味儿,李天笙嘴一馋,从吴落甲手中抢走了酒葫芦,准备提着这东西就去尝第一口热菜,却不料刚一上手,便有些不对劲。
“吗的,酒呢?你个败家玩意儿,刚给你不是还剩下大半壶吗,你给老子全喝完了?”
吴落甲挠头笑道:“师傅,我是个实在人,你给我多少我就喝多少,在喝酒这方面绝对够意思。”
李天笙气的跳脚,绿鸢的手艺没了酒就像是鱼没了水,他这些时日嘴都给惯坏了,餐餐顿顿都少不了酒。
“算了,老子这就去捞点来。”
吴落甲眼睛一转,憨笑道:“师傅,顺便也给我弄点儿来。”
李天笙诧异道:“嘿…你小子不是向来跟那些山贼不对头的吗?老子每次不够喝了去那里打酒你都愣着脑袋不让去,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吴落甲慢慢闭上了眼睛,十分舒坦的说道:“不是您说的吗?白给的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东西不能不收。”
李天笙冷哼了一声,吗的,教到入门还真不容易,不过还算没白费功夫,提着酒壶便挺直了背杆,像是钦差巡视一样走出了林间。